“兩年前人家就在這片荒原上拓殖墾荒了,建起了最初的那座堡寨,還開出了那么多田地,修筑了那么多的房屋,自然可以獲得他們應有的地位和女人。”孫懷安說道。
“說得是,他們吃了兩年苦,自是比我們要多些特殊待遇和地位。”牛二虎握著鋤頭,走到另外一根樹樁前又開始刨土,“聽咱們屯殖隊長說,我們這些人只是在這里做短暫停留,待船隊抵達臨海堡后,就會將我們全都運回新洲大陸。”
“哎,你們說,那里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是不是像拓殖隊長給咱們描述的那般,有熱鬧的城市和集鎮,有安寧漂亮的村莊,還有肥沃的田地,遍地的牛羊,我們所有人也都能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
“對了,還要給我們每個人分配土地。……足足有四十畝!這么天大的好事,我都有點不敢相信。”
“那個勞什子的新洲大陸到底是個啥樣,我們哪知道呢!”張永順聞言,撇了撇嘴,說道:“我覺得這里就挺好,有山有水,還靠著海,哪兒都可以刨出食,倒也不至于餓著咱們。”
“你說,再將我們裝船運到新洲大陸,這不得又要坐船,又要遭大罪。而且呀,漂洋過海到了那個地方,怕是距離咱們大明會更遠了。以后,我們一旦緩過氣,有了積蓄,想要返回大明,都回不去了!”
“難道待在這里,就能指望有朝一日返回大明?”
“……”張永順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表情一滯,隨后嘆了一口氣,“唉,咱們心底里總得有點念想吧?我老張家的祖墳還在三水,得有子孫后代給它們磕個頭燒柱香呀!”
幾人聞言,頓時沉默了。
此前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時候,一心想著如何茍活于世,如何尋條活路,如何找口吃的,自是不用去想這些。
直到半年前,他們被新洲華夏人招攬上船,一路顛簸,來到這片荒蕪而又陌生的地方,才稍稍安定下來。
雖然這里的飯食極是簡單,土豆、番薯、稀粥、玉米糊糊、咸魚,但總能將肚子墊飽了。
那些武裝護衛從林子里打了獵物,或者從附近土人部落換來了野味,也能給大家添些葷腥,打打牙祭,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更不要說,海邊每天都能捕上好幾網魚上來,除了部分被制作為魚干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拿給他們這些移民補充營養。
聽說,在兩年前,這里只有四五十人前來開拓,連基本的口糧都沒咋種出來,全靠外面船只輸入,想來過得極是艱辛和凄苦。
直到去年八月,臨海堡在獲得三百四十多的新增人口后,方才進行了一番擴張,一口氣開辟了七八百畝地,種了不少土豆、玉米、番薯等出產較高的糧食作物。
待他們這幾批移民陸續從廣東運到這里后,更加聚集了不少人氣,使得這片蠻荒地帶顯得不再那么原始。
他們在休整十余日,身體稍稍恢復了一點后,便跟著早來的移民繼續開荒拓殖,伐木、建房、開荒、曬鹽、處理魚獲、整理皮毛……,每天從早到晚,幾無片刻停歇。
據說,負責這里的兩位大老爺準備要在未來三四年里,做到基本實現糧食自給。
在度過了初期的凄惶無措后,他們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對各自的未來前途胡思亂想。
其實,他們也深知,只要上了船出了海,恐怕就再難返回大明故土。
但所有人卻在內心深處下意識地想要距離大明近一點,這樣的話,大明的風還能吹得到這里,故鄉的思緒也不是那么遠。
說不定,待后世子孫有了積蓄,或者出息了,可以風光地衣錦還鄉,將自己的骸骨帶回家鄉與先人同葬。
但是,作為一個飄零在外的小民,哪有自己能做出選擇的余地,只能“隨波逐流”,哪里能有乞活討命的機會,便在哪里扎根。
或許,那個新洲大陸真的是一個天國般的所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