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帝聞奏后,默許之。
綿延數十年的遼東戰事,在此時竟有漸熄之望。
若此番與建奴議和將成,那么大明朝廷在這一年便會出現內亂靖平,外患止熄的大好局面。
這樣一來,大明或許可以稍稍緩上一口氣。
然而,楊嗣昌與建奴議和之事在朝堂中逐漸公開化后,立時引發朝臣激烈非議,掀起彈劾他的政治運動。
雖然,在崇禎的袒護下,楊嗣昌避免了被彈劾罷官的下場,而且以少詹事黃道周為首的一眾言官也均遭貶斥。
但礙于群臣的激烈反對,崇禎帝對和談之議未再敢表示明確支持。
方一藻、高起潛等人見此情形,也變得謹慎起來,不敢再行“便宜之事”,停止了與建奴和議。
可能覺得是被大明朝廷戲耍羞辱(當然,也有不予明廷休養生息機會的考量),奴酋皇太極勃然大怒,遂發布伐明詔令,以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豪格、阿巴泰為副,統左翼兵,以貝勒岳讬為揚武大將軍,杜度為副,統右翼兵,分兩路進兵入塞,大舉南侵。
九月底,兩路大軍由墻子嶺、青山關毀邊墻而入。
越遷安、豐潤,會于通州,繞北京至涿州,八分其軍,沿太行山、運河,由京西至山西,所向披靡。
十月,陷良鄉、涿州,阜城、威縣。
薊遼總督吳阿衡率兵回援,兵敗而死,太監鄧希詔不戰而逃。
面對建奴大軍的凌厲攻勢,崇禎帝急令各地兵馬勤王,并賜盧象升尚方寶劍,總督天下援兵。
十月十五夜,盧象升驅兵兩萬,分四路急襲建奴營地,遭遇大敗。
同一天,高起潛部的劉伯祿七千余官軍也在盧溝橋被建奴擊潰。
形勢陡然緊張起來,十九日,崇禎帝下令諸大臣分守京師各門,并下詔火速調陜西兵馬入援。
總督洪承疇、巡撫孫傳庭在尚未徹底穩定投附流民軍的情況下,受勤王詔令的催促,無奈撤圍而去,率兵匆匆北上救援。
十一月九日,建奴大軍圍高陽,原大學士、遼東督師、少師孫承宗親率家人上城御敵,至城破后,除一個六歲孫子及其母親二人未在城中幸免于難外,闔家百余口盡遭罹難,震動朝野。
“這大明就沒有一個能打的嗎?”新華駐大明全權特使、遼海拓殖區專員鐘明輝將剛剛收到的幾份戰報重重地置于桌案上,臉上一片陰郁。
此時,已是十二月五日(1639年1月8日),建奴入寇關內超過兩個月,攻陷大小城池關隘三十余座,敗大明官軍十余萬,殺總督一名,總兵三名,守備以上官員將領四十余,而己方損失卻微乎其微,如入無人之境。
這番戰績簡直讓人無法直視,大明防線猶如紙糊一般,十數萬官軍更是羊群遇虎狼,一觸即潰,連簡單的比劃兩下都無法做到。
在建奴跨過邊墻,殺入關內時,鐘明輝立即從哭娘島(今海洋島)趕至長山島(今遼寧大長山島)見過遼南副總兵尚可喜,詢問對方在建奴大舉入關后,屯兵于旅順、金州、蓋州等地的遼南鎮(鐵山大捷后,大明朝廷為酬沈世魁之功,將東江鎮拆分,授其為東江鎮總兵,而黃龍所部則另立遼南鎮)數萬官兵將如何應對。
尚可喜言及,總兵黃龍將奉遼東巡撫之命,準備適時側擊營州、海州,以分建奴兵勢。
不過,此時正值秋冬時節,沿海水域漸次冰凍,舟師將無法配合交戰,反而極為有利于建奴騎兵曠野沖殺,遼南鎮怕是難以撼動建奴防線。
在這種情勢下,黃龍所部也只能勉為其難,虛張兵勢,希望能給建奴一點軍事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