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位于兩翼的十幾個韃子騎兵,還是列陣中間的八旗步兵,皆身披棉甲,頭戴鐵盔,目光冷冽如刀。
最前排的甲兵手持長矛,矛尖寒光閃爍,后排的弓手則已搭箭上弦,只待一聲令下,便可箭如雨下,射入寨中。
而在陣列中央,一名身披厚重鐵甲的韃子將領策馬而出,頭盔下的雙眼如鷹隼般銳利。
他緩緩抬起手,身后的陣列立刻靜止,連戰馬都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震懾,不再躁動,只是輕輕地吐著白氣。
死一般的寂靜。
寨墻上的屯民們早已面如土色,幾個膽小的朝鮮人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坐在地。
陳石頭的手指死死扣住火槍的扳機,掌心全是汗水。
他知道,韃子這是在施壓。
他們要讓寨子里的人明白,在他們強橫的武力下,抵抗毫無意義。
“完了……,全完了……”有人低聲喃喃,聲音里透著絕望而無助。
屯長孫富業站在寨門后,臉色慘白,手臂微顫,可眼神卻異常兇狠。
他將手中的腰刀猛地向下一揮,狠狠地劈砍在木樁上,厲聲吼道:“怕什么!橫豎都是死,難道還要跪著、哭著讓韃子砍腦袋嗎?!”
他的吼聲像一記重錘,砸醒了眾人。
是啊,以韃子的殘暴,一旦沖進來,能有幾人幸免?
遼東逃來的難民們比誰都清楚,就算投降,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他們很大概率會成為韃子的奴隸,忍受百般折磨,死得會更慘。
狗日的,跟韃子拼了!
與其跪著死,莫如站著殺。
“裝彈!……趕緊裝彈!”孫富業厲聲下令。
仍未裝彈的數名火槍手顫抖著開始填裝火藥,鉛彈上膛,槍口從木柵的縫隙中伸出,遙遙地對準了寨子外面的韃子陣列。
韃子將領似乎察覺到了寨內的抵抗之意,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他緩緩舉起手,猛地向前一揮。
數十名弓手小跑著,朝寨子奔來。
重裝甲兵則持著順刀、長矛緩緩地跟在后面。
兩翼游騎也催動馬匹,慢慢地朝寨墻接近。
幾息之間,韃子弓箭手已接近寨墻七十步,腳步也慢慢減了下來,弓弦彎成半圓,蓄勢待發。
六十步。
寨子里響起了口號聲。
弓箭手心神為之一凜,對方要進行反擊了?
“砰!砰!砰!……”
一陣炒豆子般的炸裂聲響起,寨墻上方升起股股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