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所有牛錄額真以上的將領,立即議事!”
兩刻鐘后,在一頂漏風的帳篷里,五名軍官圍著一張簡陋的草圖,上面標記著他們沿途收集的情報,以及探子最新帶回的消息。
“諸位恐怕都知道了。”和碩圖指著草圖上新標記的墨點,“新洲人不僅在此建城筑堡,還籠絡了周邊數十個野人部落,勢力一度延伸至黑水上游。”
“根據那個捉來的俘虜交代,新洲人用鐵器、布匹、鹽巴,還有其他各種物什換取當地野人部落獵取的皮毛,甚至還教導他們種植新的作物,搭建新的寨子和營地。”
額爾赫啐了一口:“這些狡猾的南蠻子!難怪我們進抵黑水后,眾多野人部落都不肯提供補給,還讓我們費些手腳去搶。原來,這些狗賊早被收買了。”
“也就是說,黑水附近的野人部落有可能都成了新洲人的附庸,并且還會在新洲人的指令下,向我們發起襲擊?”塔克善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不會吧?”鄂爾泰驚愕不已,“若如此,那我們在這里豈不是孤立無援,隨時都會陷入到新洲人和當地野人部落的圍攻之中?那我們……”
看到幾名同伴投來或鄙夷,或憤怒的目光,他立時收住了話,聶聶不敢再說下去。
自離開海東新洲拓殖地后,他們便遭到了無休無止的襲擊,從大湖(即興凱湖),到松阿察河,再至烏蘇里江,那些土著獵人如附骨之疽,隱藏于叢林之中,頻頻對他們施以偷襲。
也就是部隊進抵烏蘇里江中游,可能是超出了對方的活動范圍,襲擊行動才告一段落,讓所有人心中才為之一松。
短短十余天的路程,三百人的隊伍竟有三十二人遭襲,亡十七人,重傷六人,輕傷七人,折損率高達一成。
若是加上早前攻打新洲人那座小寨子所遭受的傷亡,他們的整體損失便超過了六十人!
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據,也是一個讓人尷尬無比的折損率。
要知道,年初多鐸率兵圍殺黃龍所部,以及后續進攻遼南鎮所據守的堡寨據點,損失兵馬也不過寥寥五百余。
但多鐸卻在這兩個多月時間里,殲明軍超過八千余,幾乎將遼南鎮給打殘了,僅憑海邊最后兩座城池茍延殘喘。
而我們的戰績呢?
攻滅一座新洲人木寨,殲敵……二十七人,以及在隨后的反襲擊過程中,捕殺土著獵人五人。
然后,便沒有了。
戰損比,二比一。
呃,我方損失是“二”,敵人損失是“一”。
這不免讓所有人感到一種深深的挫折,以及還有一絲恐懼。
因為,新華人也擁有一批急掠如風且驍勇善戰的“索倫兵”。
“其他暫且無論。”和碩圖用手指敲了敲地圖,“我們目前兵力不到三百人,還缺糧少械。而新洲人所據的城堡……”
他停頓了一下,面色凝重地說道:“至少有兩百守軍。更為可慮的是,新洲人還有可能會征召周邊歸附于他們的野人部落,保守估計,也在四五百之數。”
“所以,目前的情況是敵眾我寡,且勞師遠征,我們當作何選擇?”
說著,他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位將領,等待他們提出最佳的解決之道。
帳篷內一片死寂,只有江風穿過縫隙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