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了一天一夜,鄭源璹以身作則,水米未進,而各級官吏,他們爭論來,爭論去,愣是沒人給出什么好的辦法,只能繼續征召民夫,擴大守軍的兵力,然后等著常德府的荊州將軍帶兵來救。
長沙府的大戶豪紳,他們早在幾天前,就同步知道了漢軍快要兵臨城下。
這些大戶豪紳的反應很有意思,官府找他們要錢要糧要人,他們都給了,但同樣沒有一家趁機轉移財產或者逃跑出城,反而是就這么待在城里面。
官府能守住長沙,那漢軍就是秋后螞蚱,蹦跶不了多久。
官府守不住長沙,那漢軍就是大勢可成,正好可以帶資投誠,撈點從龍之功。
就連他們出的錢糧家丁,也是暗地里留下的后手,要是官府能打得過漢軍,這些大戶家丁自然幫著官兵殺反賊,可要是官府打不過漢軍,那他們就會隨時起兵反正,幫外面的漢軍一把。
數日之后,漢軍在城外的炮臺挖掘差不多,火炮輜重也都基本到位。而長沙城里的守城兵力,也在幾天時間里,靠著城中大戶豪紳們的捐輸,還有府庫的錢糧儲備,迅速擴充到了數千大軍。
跟外面的幾萬漢軍比,肯定還有差距,但在守城上卻是勉強夠用了。
打不過也沒關系,只要能堅守住,那就能等到常德府的援軍來救。
……
有個屁的援軍!
常德府早就被圍住了。
整整八千漢軍,沿著洞庭湖來到常德府以東,在牛鼻灘大舉登陸。
牛鼻灘地處洞庭湖與沅江相連,湖江之間的一小塊灘涂洲,有漁民、湖匪在此居留。二者的身份其實分的沒那么開,可以根據荒年豐年與地方官府的政策來回變換。
遇上了豐年,他們就是漁民,災年了,他們就是湖匪。
官府不剿匪,洞庭湖水匪泛濫,官府剿匪了,湖匪馬上銷聲匿跡。
也就幾年前,有個叫董舒友的水匪頭子,野心太大,想要統一洞庭湖水盜,做水上大王,被湖南巡撫親自調兵剿滅。
白楠這次帶兵南下,手上只有八千漢軍,硬打常德府肯定打不下來,但他已經提前招撫了洞庭湖的水匪。
沒有用什么特別的手段,甚至沒有許諾給人封官,他也沒那權力。只是承諾漢軍打下了湖南,所有水匪愿意上岸的都能分田落戶,不上岸的也能減免賦稅,不用承擔原來清廷的沉苛濫政。
很簡單的訴求,自從洞庭湖水匪頭子董舒友死后,余下的水匪湖盜就只想安穩活著,就是官府少收點賦稅,讓他們去做漁民都行。
可惜,清廷不可能答應,水匪不上岸,清廷地方就睡不安穩。但水匪上了岸,那就是地方官盤子里的魚肉,只能任人刀俎了。
湘西、黔貴苗人就是因此才來回復叛,這些滿清官員不僅連年給苗人加稅,還故意逼反那些苗人,就為了得到平叛和改土歸流的政績功勞來升遷。
水匪被漢軍給招撫,出動了漁船幫著漢軍運送輜重不算,還通過沅江河流,直接切斷了常德府對外的水網通道。
“啊啊啊!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連水匪都在幫著反賊這幫水匪難道也要造反”興肇已經快要瘋掉。
常德知府胡文銓面無表情,心下卻是嘟囔,水匪都是水匪了,你還跟人家講造不造反,那不是搞笑嗎
興肇發泄了一陣,才召集手下軍將,來到府衙大廳開會。
興肇麾下副都統德福,攤開地圖說道:“將軍,我們剛剛已經在城外看過,外面的漢軍至多不到一萬,應該都是從北邊的澧州而來,這么點兵力,要攻克常德府城,會非常艱難。”
“所以呢”興肇下意識問道。
德福挑了挑眉,說道:“所以,反賊肯定不是為了來攻我們常德,而是在有意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分散注意力”興肇有些疑惑。
很快,他就不疑惑了,因為他順著德福的手指,看到了東面的長沙城,還有長沙北面的岳州府。
這倆靠的太近了,澧州漢軍能走洞庭湖來攻常德,那岳州府的漢軍沒理由不能走洞庭湖,去打長沙。
一旦長沙沒了,那常德、乃至整個湖南,都得完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