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馬升繼續思考的時間,陳老板突然一轉頭,看著陌生面孔的馬升笑道:“這位先生想必就是洪知府身邊的幕僚馬師爺了吧在下陳興業,是從荊州來的,姚同知與方通判也呼在下為陳老板。”
“原來是荊州來的陳老板,果然是年少有為……”
馬升剛要起身客套一下,忽然腦袋就反應了過來。
等等,荊州來的陳老板荊州不是反賊的地盤嗎
“……”
“反……嗚嗚!”
馬升剛要驚呼出聲,就被眼疾手快的王守備、李游擊兩人一人一邊,給摁著捂住了嘴。
陳興業不緊不慢說道:“馬師爺,您現在可以喊出來,就說咱是反賊,咱也確實算得上是反賊。可您都已經赴約來了這酒樓雅間包房,屆時就算您把我們全都捅了出去,您覺得您就能夠獨善其身嗎”
“咱是反賊,那您這來赴反賊宴的師爺,算個怎么回事呢”
話說的不多,但卻瞬間就讓馬升冷靜了下來。
說的沒錯,對面是反賊,一旦這事情暴露出去了,那自己這來赴反賊宴的師爺算怎么回事
被反賊蒙騙了,所以來赴宴的愚蠢師爺,別說會不會有人信,就算真有人信了,也不會給他脫罪。
這可是涉及到了反賊啊!
那就不是小事情,連幾十年前的叫魂案,兩個和尚要飯搞出來的子虛烏有糊弄事,都能牽扯到造反上面,連累東南數省官場大地震,何況他這邊有個真反賊。
想到了這一層,馬升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就這么枯坐在椅子上,身邊的王守備、李游擊已經把他放開,但仍舊緊盯著他,以防他見勢不妙,脫身逃走。
陳興業已經沒有管他,而是問著一臉諂媚的姚同知:“你確定湖廣總督鄂輝、湖廣提督明亮,這兩個人已經帶著全部大軍,傾巢而出的南下了”
姚同知說道:“陳老板,此事下官絕不敢亂說,而且制臺大人出兵出的非常倉促,只帶了四萬大軍不說,連糧草都是我們緊急調運。要知道,這今年的下稅都還沒收上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收的上來,糧食壓根不夠四萬大軍的大戰消耗。”
方通判也說道:“何止糧草不夠大軍消耗,制臺大人這次可是連民夫都沒帶。”
王守備、李游擊搶著插話道:“這四萬大軍有半數,都是在襄陽募兵而來,全都是操練不過一兩月的新卒。另外的兩萬人除去里面的六千人是制臺大人和老軍門帶來的本部精銳,其余一萬四千余眾,我們也看過了,比兩萬襄陽兵好不到哪里去。”
陳興業微微點頭,這下算是差不多明白了。
襄陽南下的四萬清軍,只有六千人是老兵,其余全是架子不說,糧草輜重全都不夠。
清軍這是瘋了這樣都敢打。
一直討論小半時辰,期間還抽空把菜上齊了,眾人邊吃邊聊,多是姚同知、方通判幾人在主動說,而陳興業則負責聽記。
酒足飯飽,陳興業坐車大搖大擺離開。
姚同知和方通判卻沒有立刻回去,而是交給了馬升一封信函,又補充了一句:“馬師爺,狡兔亦有三窟,制臺大人鋌而走險。賭贏了,自然萬事大吉,可賭輸了,咱們的身家性命,可不能跟著制臺大人一起葬送。”
王守備同樣也插了一嘴:“馬師爺,這里沒有外人,咱就跟你敞開天窗說亮話。你是文人,可能不懂,但咱們是武人,能看得出來,就制臺大人帶過去的這些爛兵,基本不可能打的了勝仗,能把反賊逼退就算萬事大吉。”
“一旦制臺大人戰敗,襄陽雖是天下堅城,但也不可能擋得住反賊了……包括已經被擊潰的白蓮教,若這時候卷土重來,咱們也斷然守不住城的。”
陳興業這次受命北上襄陽,為漢軍打通襄陽的情報網絡,真就沒有費太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