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繡虎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和順子就是從底城上來的。
他終于想起了剛才問順子的問題——底下的人怎么上來?
順子當時指的不是斷浪橋,而是升降機。
但也不止是升降機,那其實一片建筑群。
就在斷浪橋和白石墻形成夾角的地方,用木板拼湊的簡陋房屋一個接一個,沿著墻體往上搭建,積少成多,形成了一整片的懸空建筑,就像底城的霉斑往上攀附的軌跡。
大大小小的木板房擠在一起,雜亂無章,毫無美感可言——說美感可能是奢求了,馮繡虎懷疑它只考慮了住人的實用性,連安全性都沒怎么考慮過。
一天不塌,就多用一天。
一想到自己在這種地方睡了一夜,馮繡虎都覺得后怕。
他指著身后的上城區:“那上面房價貴么?”
順子愣愣搖頭:“不知道,沒去過。”
馮繡虎叉著腰暗自琢磨:“總之得換個地方住,我看上城區就不錯,地勢高,視野好。”
順子小聲嘀咕:“我覺得寨子樓住著也還行……”
“行什么行?”
馮繡虎不滿道:“你蹦跶兩下都能把樓板跳穿咯,況且里邊還住著妖怪——誰想跟妖怪住一棟樓?”
“妖怪?”
順子不明白。
“你看不見?”
馮繡虎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開了陰陽眼。
“就那一身紫還長著花紋的東西,跟紫皮蒜成精了似的。”
順子一拍腦門兒:“那不是苗根生嘛!”
馮繡虎大驚:“你還有這人脈?”
順子哭笑不得:“大哥,那不是怪物,苗根生是鸮人,鸮人都長那樣!你忘了,他也是咱班子里的人,你專門招他進來守夜,提防晚上有偷兒進來。”
“鸮人……”
馮繡虎摸著下巴眼珠子游移不定,他意識到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
但今天的學習份額已經超標了,他迫切地需要把腦子放空一下。
馮繡虎拽起順子轉身就走:“快,有東西要溢出來了,得找個地方釋放一下。”
順子快步跟上,他見馮繡虎急切,不禁也急了:“什么東西?”
馮繡虎一臉嚴肅:“知識。”
“那咱們找誰?”
“車夫!”
……
二人緊趕慢趕,順子在前領路,大哥很急,順子也跟著急,到最后直接小跑起來。
很快馮繡虎看見了熟悉的街道。
路過茶館,馮繡虎不經意瞥了眼對面,然后站在原地不動了。
順子跑出去一截才發現大哥沒跟上,趕緊又掉頭跑回來。
“哥,是不是跑累了?我背你吧。”
馮繡虎盯著街對面不說話。
街對面就是瘋人院,但此時瘋人院大門緊閉,用鐵鏈纏得嚴實,還貼了封條在上面。
馮繡虎轉身進了茶館,從桌子下邊把掌柜揪了出來。
“怎么回事?”
他指著對面問道。
掌柜縮著脖子賠笑:“這不一眼就能看出來,被神衛軍封了唄。”
“昨天神衛軍過來,沖進去就開始抓人。后來我聽說是有人在里邊溝通邪神,被神衛軍抓了個人贓俱獲。”
看著鐵門里空蕩蕩的院子,馮繡虎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也是他的出生點,多少有些感情在。
“神衛軍怎么知道里面有人溝通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