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愛梅表露出發現了大秘密的興奮感:“上半年大總統頒布了一項新的法令,以治理環境為由,叫停了各地工廠的修建事宜。”
“大玄上下,大多數地區都嚴格執行法令,但帆城卻沒有,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帆城最大的官兒看似是市長,但其實上面還壓著個大國公。”
“而新建工廠的事務正是由規劃司負責。”
程愛梅朝馮繡虎遞來一個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馮繡虎懂他的意思,規劃司易主,話語權重回府衙手中,大總統的法令得以執行。
所以幕后主使的目的就是這個?
或許在程愛梅眼里是這樣的,但馮繡虎知道得更多。
工廠對大國公來說,不僅是一條經濟命脈,還是信仰渠道。
工廠方面的事受挫,就是截斷了大國公攫取信仰的進程,就和查封瘋人院是一個性質。
而且從時間線上來看,法令在前,查封在后,所以查封瘋人院其實是教會對大總統的報復。
雖然馮繡虎暫時還未搞清楚大總統和大國公這倆兄弟為什么要收集信仰,但顯然這兩件事都是在神廟和教會的支持下進行的,所以說到底,這其實依然是教會和神廟的爭斗。
程愛梅嘆了口氣:“要我說,都是白費功夫,現有的工廠都顧不過來了,還建什么新的?”
“又怎么了?”
馮繡虎問。
程愛梅差點沒氣笑了:“你還好意思問我?不就是從你扣押鸮人開始的么!”
“如今工人的日子不好過,工廠的氣氛也格外低靡。”
“失去鸮人后,為了不使工廠效益降低,于是他們不得不安排一部分普通工人上夜工,可即便是這樣,普通工人的效率也遠比不上精力充沛的鸮人,反而還使工人的情緒越來越大。”
“瘋人院關停后,工人們在維持生活方面的支出本就變得更多,在多方面因素的影響下,工人們在精神和肉體上的壓力與日俱增,光是這幾天,就已經鬧出了好幾次沖突事件。”
程愛梅掰著指頭給馮繡虎捋這里面的因果關系:“鸮人被你扣了,工人的工作變重,效率反而降低,工廠的效益也隨之降低,于是不給工人漲工錢反而扣工錢,工錢少了,工人的生活更加艱難,所以開始鬧事,一鬧事工廠的運轉就愈發難以維持——已經是陷入了惡性循環。”
馮繡虎聽得聚精會神,程愛梅見他不說話,也懶得往下說了:“這涉及到社會學和經濟學相關的知識……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馮繡虎問他:“這些下城的事情,你一個上城人怎么這么清楚?”
馮繡虎不說還好,一提起這茬,程愛梅頓感喪氣:“我找了個新工作,大多數時間都在工廠區跑——”
他看向一旁的鄭素梅,苦澀一笑:“抱歉,今天還是一單都沒賣出去。”
馮繡虎好奇了:“這么快就有新工作了,挺爭氣呀你——干什么的?”
程愛梅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坦然告知:“推銷皮鞋。”
他從夾在腋下的皮包里掏出一雙嶄新的皮鞋,放在桌上給馮繡虎看。
程愛梅介紹道:“一直以來精致優雅的皮鞋都是上城人的專屬,通常使用牛皮、羊皮、鹿皮、鱷魚皮等較為昂貴的皮料制作。”
“但我們公司另辟蹊徑,推出了豬皮鞋,豬皮資源豐富,成本低廉,雖然質地較硬但勝在經久耐用,所以我們面向的客戶是下城的普通老百姓,尤其是工人群體。”
說到這,程愛梅尷尬一笑:“但就像我剛剛說的,最近工人們手里也不寬裕,所以我也好幾天沒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