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繡虎側耳傾聽。
那人被罵了,卻不惱,反而謙虛發問:“多金貴的人物才讓人這般高攀不起?歌唱得再好,出落得再嬌俏,不也是個娛人的歌女么?”
這話沒壓住聲音,頓時引得更多人不快,紛紛怒目視來。
“怎么說話的?”
“好個沒眼力見兒的東西!”
“敢在這編排柳姑娘,我看你是輪回廟前打燈籠——找死呢!”
那人見引起眾怒,趕緊服軟討饒:“小弟初來乍到,不知道帆城的規矩,諸位今晚的酒錢我一并包了,但勞煩替我說道說道——柳鶯兒到底什么來頭?”
眾人這才消了氣焰,隔壁桌哼哼兩聲:“看你也是個識趣兒的,便給你講個明白。”
“柳姑娘沒什么來頭,就是風情雨韻夜總會的臺柱子。但你也莫小瞧了人家,光憑這份名氣,她但凡揮揮羅袖,有得是人替她赴湯蹈火。而且人家只唱歌,不陪酒,是清高到云彩上的人物,莫說你了,便是市長在這兒,人都不帶多瞧上一眼的。”
另一邊的酒客附和:“不僅如此,想聽到柳姑娘唱歌,那得碰運氣,人不是每天都來的。你剛才竟還想和她喝酒?我連做夢都不敢這樣做……”
聲音戛然而止,周圍漸漸安靜。
一道身影擠進沙發,貼著馮繡虎坐了下來。
馮繡虎轉頭看去。
柳鶯兒自顧自開酒,倒上了兩杯威士忌,然后將其中一杯遞到馮繡虎手里,和他輕輕一碰。
馮繡虎看著她沒說話。
柳鶯兒似乎是連衣服也沒換就出來了,還是剛才演唱時那身旗袍,只花了點時間重新打理頭發。
她抿了一口酒,瞇著眼睛對馮繡虎問道:“我唱歌好聽嗎?”
馮繡虎輕搖杯子,酒液在杯底蕩漾。
他實話實說,點頭道:“好聽。”
馮繡虎眼睛一眨不眨地把柳鶯兒盯著,柳鶯兒橫他一眼:“有那么好看?”
她誤會了,馮繡虎盯著她看是因為懷疑。
雖然長得一樣,聲音一樣,但馮繡虎依然忍不住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風雨娘娘——因為娘娘絕不可能這樣跟他說話。
周圍響起整齊劃一的咽唾沫的聲音。
有人忍不住了,端起酒杯試探地走上前來。
他看也沒看馮繡虎一眼,只是朝柳鶯兒堆笑:“柳姑娘,認識一下,我……”
話還沒說完,柳鶯兒輕輕揮手。
不遠處的黑褂保全立刻全跑了過來,將酒客強行拖走,然后這些保全站成一排,將馮繡虎的位置和后面其他人阻隔開來。
馮繡虎聽見人群竊竊私語。
“那人什么來頭?”
“不清楚,那三個獨座從未見坐過人。”
“難不成比市長來頭還大?”
“別說市長了,大國公也沒坐過呀……”
娘娘今天實在反常,馮繡虎有些拿不準。
柳鶯兒笑吟吟把他望著:“說吧,找我什么事?”
馮繡虎斟酌了一下語氣,開口道:“娘娘,我有件事要告訴……唔?”
柳鶯兒豎起食指抵在馮繡虎唇上,馮繡虎被她搞懵了。
只聽柳鶯兒微微嘟嘴,略帶埋怨:“叫我柳鶯兒,貴賓。”
馮繡虎眼皮一跳,這天實在有些聊不下去。
柳鶯兒跟他再次碰杯,她見馮繡虎端著杯子不喝,遂打趣問道:“是嫌我陪得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