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馮繡虎甚至連門都沒進去。
他和萬籟丘兩個像秘密接頭的地下黨似的,在昏暗無光的院門外完成了物品交接。
萬籟丘說馮繡虎昨天把外面的花帶進院子,娘娘很不高興,責令他把院子又重頭打掃了一遍。
這話提醒了馮繡虎,記憶中萬籟丘好像總是在打理院子,就連當初馮繡虎坐過的躺椅都要仔細抹上好幾遍。
馮繡虎偷偷腹誹風雨娘娘,心說她難不成有潔癖?
可仔細一想,柳鶯兒卻好像沒這些毛病。
送柳鶯兒回家那晚,她還故意踩水,絲毫不嫌污穢。
他忍不住問道:“柳鶯兒和娘娘到底是什么關系?”
萬籟丘看他一眼,出言提醒:“不管什么關系,都和你沒關系。”
馮繡虎覺得這老頭真討厭,說話絲毫不留情面。
于是馮繡虎強調:“我好歹也是一個神,你就不能放尊重點?”
萬籟丘給出的理由很充分:“我就沒見過哪個神像你這樣沒皮沒臉,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干的哪件事像神干的?”
馮繡虎理直氣壯:“我干的也不是人事呀。”
萬籟丘沉默片刻:“……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話趕話聊到這,馮繡虎突然想起神廟最近有些安靜過頭了,和他們之前的態度大相徑庭。
他不禁好奇發問:“瓦德拉喬要推動官員入教,神廟難道不管嗎?”
昨天幾乎所有府衙高官都來大座堂參加禱告了,甭管他們是否真心實意,但來了是事實,報紙都刊登了,所以事情肯定壓不住。
可直到現在,府衙和神廟都沒給出個具體說法,就好像事情沒發生過似的。
這顯然不正常,就好比大國公仰仗教會給他撐腰一樣,為了制衡,神廟于情于理也得給府衙撐腰,所以哪怕神廟不想管這事,市長嚴慶田也會主動找神廟去鬧。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風平浪靜。
萬籟丘無聲一笑:“該管,但管不了。”
馮繡虎更好奇了:“帆城還有你管不了的事?”
萬籟丘看著他:“你不是瓦德拉喬的學生嗎?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馮繡虎一愣,怎么還能扯到他身上?
他虛心求教:“你要是不說明白我就天天往院子里倒垃圾。”
萬籟丘在心里衡量一番,覺得這事馮繡虎做得出來。
于是他搖搖頭,解釋起來。
“因為瓦德拉喬選了個最好的時機。”
“這是一步妙手,也出乎了我的預料。”
“不論是更早還是更晚,他提出官員入教,我都不可能坐視不管,可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只能放任他為之。”
馮繡虎問:“什么節骨眼兒?”
萬籟丘答:“魚咬鉤的節骨眼兒。”
“為了釣那條大魚,娘娘已經謀劃許久。教會步步緊逼,神廟節節敗退,挑起戰爭,犧牲修士,劃分傳教區,故意示弱,都是為了營造出娘娘的信仰被迷霧蠶食卻又無可奈何的假象——這些都是喂給那條魚的餌。”
“現在魚已經咬鉤了,所以我不能輕舉妄動——而瓦德拉喬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
風雨娘娘和七彩鱗的糾葛,馮繡虎之前就在娘娘那里聽她親口講過,所以對于風雨娘娘想收拾七彩鱗這件事,馮繡虎早有猜測。
但聽萬籟丘的解釋,這里面似乎不止是娘娘一個人的事。
“那條魚是娘娘和迷霧之神一起釣的?”
馮繡虎試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