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廟隊伍的更后方,就是府衙的官員們了。
市長嚴慶田站在最前方,偶爾踮起腳觀望船隊的靠岸進度。
他身后的官員們也時不時伸長脖子查看——但他們看的不是船隊,而是遠處手捧香爐的邁克。
過了好一陣,樞機長老的專屬座船“銀權杖號”終于完成了停靠。
等待舷梯放下的間隙,芬德雷周已經提前來到甲板上,正在最后一遍檢查禮袍的皺褶。
或許是因為經常板著臉的緣故,芬德雷周的臉上沒有瓦德拉喬那么多皺紋,所以反而顯得年輕幾歲。他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絡腮胡被刻意修剪成有棱角的板正形狀,讓人一看便會打心眼兒里覺得——他一定是位鐵面無私的長者。
當舷梯落下的那一刻,棧道盡頭也傳來了腳步聲。
是瓦德拉喬領著人走了過來。
“瓦德拉,一年不見,我怎么覺得你的白頭發變少了——你不會為了見我去偷偷染發了吧?”
芬德雷周杵著權杖走下舷梯,明明嘴里開著玩笑,卻還是板著臉的表情。
瓦德拉喬無聲地笑了笑:“可能是因為帆城沒有那么多煩心事,反而是你,你的頭發又白了許多,而且我聽說你膝蓋疼的老毛病又加重了。”
“哼。”
芬德雷周撇著嘴哼了一聲:“別急著高興,馬上要為圣殿教務感到頭疼的人就是你了——相信我,在太京待久了,你對它的印象就只剩吵鬧和擁擠。”
瓦德拉喬搖頭輕笑:“芬德雷,擁擠吵鬧的不是人群,而是你的內心。”
“這才見面多久,你就又開始對我說教了。”
芬德雷周不滿地皺起眉毛:“你就不能說點讓我開心的?”
瓦德拉喬呵呵笑道:“當然有——我在書房給你留下了一份治療風濕的藥酒配方。”
兩位長老的寒暄被突然響起的雙重鐘聲打斷,停在船頭歇腳的海鷗被驚飛一片。
交接的吉時到了。
托弗森趙在這時呈上雕花銅匣:“請芬德雷長老驗看輪值文書。”
輪值文書一式兩份,由外派的樞機長老記錄,然后與存放在圣殿的那一份進行同步。
這其實是針對外派樞機長老的一種限制和防備手段,所以當輪值期結束,由接任的長老進行嚴格檢查,也是很有必要的舉措。
可芬德雷周卻沒有取出文書,而是從袖子里拿出屬于自己的那份新的輪值文書,展開羊皮卷放入銅匣,與舊文書疊放在一起。
“就像潮水覆蓋沙灘。”
他沖老友眨眨眼睛:“舊紋理總會在新波紋下若隱若現。”
已經在大座堂圖書館了解過《圣規典章》的馮繡虎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如果瓦德拉喬真的在輪值期間做過什么違背教會利益的事,芬德雷周這種行為無疑就是在進行包庇。
他震驚地看向瓦德拉喬:“你也撈教會的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