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道會裸奔,在現出原始神真身前,馮繡虎怎么著也得慎重考慮一下。
這種感覺還挺奇妙。
這具肉身在被侵蝕規則“改造”后,除了外形上還有個人樣,其實本質早已劃分到原始神的范疇。
被拼湊起來的靈體雖然完整,但實則擁有兩個不同的意識。
馮繡虎是“大房東”,平日里肉身會怎么樣自然是他說了算;而當他主動退居二線,把控制權交到蝕這個“二房東”手上時,他才意識到這具原始神的肉身居然能發揮出如此大的威能。
見識了蝕這番耀武揚威,馮繡虎的感覺就像是——自己明明開著一輛坦克,卻只用來通勤上下班,除了會踩油門,其余一竅不通。
而蝕這個啥都懂的老油子平時卻連方向盤都摸不著,只能在副駕干看著。
就不給他摸。
馮繡虎心里不平衡,于是這樣暗戳戳地想道。
然后又安慰自己——雖然這一趟開坦克的是蝕,但他馮老爺也不是沒有功勞。
畢竟油錢是他出的。
“這下你知道我的感覺了?”
蝕在腦海中幽幽開口。
馮繡虎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掌:“……就像在看一場第一人稱的電影。”
他說得很輕松,但實際體驗其實要糟糕很多。
適才蝕接管肉身后,馮繡虎就喪失了一切實感,仿佛除了意識依然存在,其余一切都化作了虛無,甚至不是上帝視角,而是只能“看見”和“聽見”蝕所見所聞的東西,沒有任何主動可言,只有被動的接收。
馮繡虎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工廠區。
這里的住戶早已跑空,馮繡虎就近找了間房屋,踹門進去隨便翻出一件長衫套在身上,然后出門觀察局勢。
隨著七彩鱗離開,洶涌的浪潮也平靜了下來。
神戰落下了帷幕,當風雨娘娘撤去風障,淹沒港口區的海水有了傾灌之處,水位快速降了下去。
凡人的戰場上,占據優勢的鮫人們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知大勢已去,紛紛隨著浪潮退去。
但神廟和教會的戰斗還未結束。
迷霧之神在眾目睽睽之下落敗,教會的士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到了谷底,有人抱頭痛哭,有人原地呆愣,更有甚者直接自戕殉神。
而風雨娘娘卻對這些事絲毫不關心,她回到斷浪橋拎起迷霧之神,朝馮繡虎這邊瞥了一眼后,隨風消失不見。
“她去哪兒了?”
房頂上,遙遙望著那邊的馮繡虎問道。
“她的神國。”
蝕低聲回答。
馮繡虎不禁皺眉:“這爛攤子她就不管了?”
且不提這一仗對帆城的摧殘幾乎是毀滅性的,神廟和教會的死磕還未結束,風雨娘娘一走了之倒是干脆,好似無債一身輕。
蝕卻不覺得奇怪:“會有人幫她收拾。”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蝕剛說完,帆城上空就回蕩起萬籟丘的聲音。
“迷霧已敗,風雨大安。”
“帆城已無教會立足之地,繳械投降者留得性命,負隅頑抗者就地格殺。”
馮繡虎抬頭望去,看見萬籟丘立于高空,身上衣衫在風中舞動。
他手中攥著一柄折斷的旗幟,馮繡虎看著有些眼熟。
當分辨出旗幟上的迷霧紋飾時,馮繡虎終于想起來了——那是飛泉坳神衛軍軍團的軍旗。
馮繡虎吸了口冷氣:“這老頭是把軍團主力給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