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馮繡虎轉頭問他。
“因為那晚我見過他。”
卓肅守松開馬三江,桀驁地負手而立:“事已至此,說我虛偽也好,貪婪也罷,我都認。”
他看向馮繡虎,眼里沒有懊悔,只有惋惜:“若不是你們三個橫插一腳,我本可全身而退。”
“朱鱗錦現世之初,我確實被金銀蒙蔽了雙眼,但我的初心并無害人之意,所以才讓巡捕盜尸養樹。”
馮繡虎打斷他:“沒有害人之意?那些被割了舌頭的女工怎么說?”
卓肅守揚起眉毛:“她們如今活得好好的,吃穿用度更不曾少,我害她們性命了嗎?”
馮繡虎冷笑:“行,你繼續。”
卓肅守冷哼一聲:“后來盜尸無果,是馬三江提出要拿罪囚充數,我猶覺不妥,才建議采買牲人,結果又是馬三江不肯松口,出了個最陰損的主意——讓巡捕假扮匪寇劫殺路人。”
“從那時起我就有了收手的打算,只是當時形勢所迫——一來馬三江必不會同意,二來我已被業障所染,貿然將真相公布,我也免不了要受牽連。”
馮繡虎替他翻譯:“就是錢掙夠了,不甘心當幕后工作者了,想走到臺前迎接鮮花掌聲,但因為屁股底下不干凈,走出來怕大家丟上臺的不是鮮花而是臭雞蛋,所以只好繼續干著不干凈的勾當。”
卓肅守瞥他一眼,不置可否,繼續往下說:“所以我必須徐徐圖之。”
“我一直在默默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直到那晚。”
他看向鄭阿娟:“這女人和她男人來了。”
“這女人倒是機敏,曉得讓男人先跑,自己留下來拖延。可她卻不知,凡夫俗子再能跑,又豈能跑得過修士?”
“她男人尚未跑出幾里地,就被我給截住了。”
鄭阿娟悲憤欲絕:“你殺了他?”
卓肅守冷漠搖頭:“非也,我放他走了,還給了他一封信。”
“這封信是我很早之前就準備好的,信中詳述了我是如何創造出朱鱗錦,又是如何被馬三江脅迫著作出一系列天怒人怨的惡行。”
馬三江瞪大了眼睛:“姓卓的,你好生惡毒!竟將罪責全推到我頭上?”
卓肅守根本不理會:“不僅如此,我還給了他我的祭長令牌,以便他能不受阻礙地見到大國公。”
順子對此感到不解:“既然你有這份心思,為什么不早點干這件事?馬三江又沒栓著你,你還怕找不到人告狀?”
馮繡虎攔住順子,搖搖頭道:“你得站在他當時的角度考慮——他想要的是全身而退,所以只有這樣做,才能讓人相信他信里的內容是真實可信的。”
卓肅守欣慰地向馮繡虎頷首:“不虧是太京來的大人物,二爺慧眼。”
馮繡虎擺擺手:“別拍馬屁,你接著說。”
卓肅守點頭:“那晚之后,我每日都派弟子外出查探,盼著大國公率人駕臨漿羅溪。”
他無聲嘆了口氣:“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沒能等來大國公,卻等來了帆城的噩耗——邪神掀波,帆城大亂。”
這年頭消息傳播困難,帆城的事才過去兩三天,所以還未傳到漿羅溪,要不是卓肅守有心查探,他也不知道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