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被抓進巡捕司那一刻起,順子就已經在擔憂這個了。
他本以為馮繡虎會暴怒,不問青紅皂白地直接去砍了阿笙姐的腦袋,所以在見到馮繡虎的第一句話,他說的就是讓馮繡虎千萬別遷怒阿笙姐。
可是從早上見面到現在,馮繡虎表現得都太平靜了。
他不僅沒去阿笙姐的麻煩,就連對迷霧教會的人都挺客氣。
這到底是為什么
其中原因只有馮繡虎自己知道——他眼下所面臨的問題,是一個無法用武力解決的兩難局面。
放走迷霧教會的人,馮繡虎領著順子,跟著肖殘鳩重新回了風雨廟。
他給了肖殘鳩另一個任務——去報社把一個叫方六的記者找來。
半個小時后,方有六到了,他還帶來了新的消息。
“今早一到報社就聽說了昨晚的事,我本想給你報信,結果回家發現你不在,左右尋不到你,就接著去查胥憐笙了。”
順子詫異地看了方有六一眼,他的記憶太停留在從競買行回來那晚,他並不知道馮繡虎和方有六一直在查胥憐笙底細。
方有六擠眉弄眼,馮繡虎問他:“看你這樣子,是查到東西了吧。”
方有六點頭道:“我去了府衙,假借報社的名義,說要給胥夫人開一個長期連載的專欄,特來尋找素材,任何關於胥夫人的故事全都來者不拒。”
“起初我本沒抱太大希望,結果你猜怎的我說明來意后,市長秘書陳景行竟親自接待了我,他不僅給我安排了專門的採訪室,還主動當我的第一個採訪對象。”
馮繡虎不禁挑眉——光憑這份態度,胥憐笙在府衙已經不僅是吃得開了,簡直就是把她當做掌心的寶貝疙瘩。
方有六的說法也沒讓馮繡虎失望。
“據陳景行透露,他也經歷過喪妻之痛。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當胥憐笙得知他的經歷后,就主動與之結交,陪他度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時間。相處的那段日子,胥憐笙幫助了他許多,不僅是提供心理上的寬慰,還慷慨地幫他解決了不少政務上的難題。”
“所以在陳景行眼里,胥憐笙是與他相交莫逆的人生知己。”
方有六略作停頓,抬眼對上馮繡虎的視線:“或者說準確點,在接下來的採訪里,幾乎每個人都這樣覺得。”
“巡捕司的陸鐵峰說,他被調來千嶼城時,初來乍到難以服眾,是胥憐笙主動幫他樹立威信,還放下身段與巡捕司的一幫糙漢同桌飲酒,要不是胥憐笙的面子,他也沒那么容易順利接下巡捕司的擔子。”
“律法司的李觀瀾說,胥憐笙的父親是太京律法總司的總司長,所以從小耳濡目染,對大玄律法有著獨到見解。”
“針對千嶼城的情況,胥憐笙曾陪他熬夜修注城市律法,令他十分敬佩——這人絲毫沒有隱瞞自己對胥憐笙的愛慕之心,所以后面的採訪里也有人說李觀瀾的閒話,說李觀瀾就是看中了胥憐笙的家世,所以才死纏爛打。”
方有六敲敲桌子:“這些司長級別的大官就不提了,而胥憐笙的目標還不止是他們。”
“比如巡捕司的驗尸官,在他口中胥憐笙是當世少有的奇女子,她曾頂著得罪整個巡捕司的風險,為了一樁已經蓋棺定論的案子,與驗尸官趁夜偷偷潛入巡捕司解剖尸體,最終替蒙冤者翻案。”
“還有環衛司的公共衛生科長,當年千嶼城的河道治理問題一直難以推進,也是在胥憐笙的幫助下才得以解決。”
“諸如此類的事跡,簡直講不完。”
方有六咽了口唾沫,問馮繡虎:“你看出什么了嗎”
馮繡虎點頭:“看出來了,這娘們挺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