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時,朱幼薇獨自站在運河邊。文娘匆匆趕來,遞上一封書信:“杭州剛到的,說京里有人彈劾您……”
信紙在風中嘩啦作響。朱幼薇看完,隨手拋進河里。
“郡主?”
“沒事。”她轉身往工坊走,“明日你帶人去沈家染坊,教他們新配方。”
文娘急走兩步:“可沈家今日都沒簽字……”
“他會簽的。”朱幼薇望向太白樓方向。二樓窗前,沈掌柜正死死盯著運河里漂遠的信紙。
夜色漸深,松江府的燈火次第亮起。工坊女工們的笑語混著織機聲,隨著運河水悠悠蕩開。更夫的梆子穿過街巷,驚起幾只夜棲的麻雀。
……
街邊的茶樓里已經坐滿了人。幾個布商圍坐在角落,低聲議論著,時不時朝窗外張望。
“聽說了嗎?巾幗工坊的布已經賣到蘇州去了,價錢比咱們低三成。”一個瘦高的綢緞商壓低聲音,手指不安地敲著桌面。
“三成?”旁邊戴瓜皮帽的老者猛地放下茶盞,“這不是要逼死我們嗎?”
“何止!”瘦高商人冷笑,“聽說她們還要在松江再開兩家工坊,到時候滿大街都是她們的布,誰還買咱們的?”
茶樓里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幾個原本只是來喝茶的布商也湊了過來,臉色陰晴不定。
“這哪是做生意?這是要斷了咱們的活路啊!”有人憤憤道。
“可不是?”瘦高商人瞇起眼睛,“我聽說,這工坊背后是國公爺和郡主撐腰,官府都向著她們。咱們這些小本買賣,拿什么跟她們斗?”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瓜皮帽老者一拍桌子,“得想個法子!”
……
太白樓二樓雅間,沈掌柜正和李崇義對坐飲酒。沈掌柜臉色陰沉,手指不停地摩挲著酒杯。
“李相公,您是讀書人,見識廣。”沈掌柜壓低聲音,“眼下這局面,您看該如何是好?”
李崇義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鱸魚膾,淡淡道:“沈掌柜,您覺得,松江百姓最信什么?”
沈掌柜一愣:“自然是信官府,信圣賢書。”
李崇義搖頭:“錯了,百姓最信的是‘規矩’。”
他放下筷子,聲音輕緩卻帶著幾分陰冷:“千百年來,女子就該相夫教子,織布養家是男人的事。如今工坊讓女子拋頭露面,還搶了男人的飯碗,這不合規矩。”
沈掌柜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李崇義微微一笑:“謠言這東西,只要有人信,就能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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