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今昭又何曾不苦,不悔。
當初她就算是參加下一屆的會試也好啊,為何偏要去參加太初七年的?再說,就算是不再參加會試,舉人的功名也已經足夠她回鄉去書院做個夫子或是在家收一二學生,舒舒服服的過完這輩子。為何她偏貪心不足,為何偏想要奔個進士名頭,爭那更高的社會地位,求那更多的束脩?
為何?為何啊。
兩人暗自捶胸頓足的好一會,方堪堪止住了胸腔里那無法排泄出來的苦悶。
“好歹,咱們現在尚存。”
“是……啊。”
好歹那些戰馬沒第一時間踏平東三胡同,永寧胡同。
他們兩人這般兀自安慰著。
接著兩人又頗有默契的換了個話題,交流各自的情報。
說到京都大亂那時,五城兵馬司長官出逃被抓進大獄的事,他們不由唏噓了兩聲。
“連劉指揮使都未逃出去,嘖,可見兗王兵馬防守之嚴密。”鹿衡玉問陳今昭,“你當日可出了城門口?”
陳今昭搖頭:“出逃那日,我在城門口就被堵了回來。”
早在京都之亂出現端倪時,就有機警的朝臣悄悄舉家離京出逃。她與鹿衡玉素來隔絕于群臣,自沒人給他們稍作提點,直待眼見著上朝的同僚越來越少,方驚覺大事不妙。鹿衡玉自不管毒父繼母死活,下了朝直接奔逃,她則歸家倉皇收拾細軟帶家小連夜奔逃。到底為時已晚,剛至城門口就被兗王兵馬給強硬堵了回來。
鹿衡玉嘆氣,“我是在渡口。”
其他的就不必再細說了。
官路、渡口早被兗王布置兵馬嚴防死守,就算那些早先離京出逃的高官顯貴們,只怕也沒能逃出生天。兗王未雨綢繆已久,早就布下天羅地網,各關卡兵卒人手一本名冊,名字旁輔之畫像,京中諸公插翅難飛。就算有能僥幸逃出關卡者,也很快被隨后追來的大批人馬圍追堵截,緝拿歸京。
不過被緝拿歸京的高官顯貴也分了三種處置方式,一種是直接被舉家押往刑場,當即行刑;一種則如五城兵馬司劉指揮使般,被舉家下了大獄;最后一種則如她跟鹿衡玉這般,被遣返歸家,不得外出。
這也是陳今昭隱約覺得此番不會有性命之憂的原因。要殺早就殺了,何必等今日?既然當日放了他們歸家,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這部分舊臣屬于被無罪釋放的?
簡單兩句將想法說與鹿衡玉聽,他琢磨一會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一直橫在眉眼間的愁緒散淡了不少。
“當京官的這兩年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還受夠了窩囊氣。”心情稍好些,鹿衡玉就忍不住抱怨起來,怨氣比鬼還重,“我現在不求旁的,但求上頭的人瞧我不上,擼我的職罷了我的官,將我驅逐出京方好!這破官,我是一日都當不下去了。”
陳今昭透過破騾車的車窗簾望著外頭灰蒙的天色,深表贊同。這起得比雞早的日子,說實話,她也早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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