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陳今昭捧著三篇賦文,心中有了幾分底氣。
昨夜經過他們二人的幾番點撥,她于賦文一道上多少是有些開悟了。再經午膳時分二人的輪番提點,她覺得今日這三篇賦文,比之最先的那篇祭祀昊天賦,有著明顯的進步。
三人依舊是候在上書房殿前。
不多時,有宮監出來,收走三人的文章捧著入了殿。
稍稍令人心安的是,今日上頭那人并未宣他們進殿。
約莫又等了小半刻鐘的時間,那穿著絳紗袍的劉大監模樣帶笑的從殿里出來,雙手還托著個紅木小盤。
“三位大人,接賞罷。千歲殿下夸獎說今個的文章還不錯,好歹是用心用意了,特地讓奴才給大人們送賞過來,以茲鼓勵。”劉順笑瞇瞇的將紅木托盤上,三個做工極為考究的蜀錦香囊,往他們面前呈遞過去,罕見露出個和善的模樣,“殿下說了,望諸位戒驕戒躁,磨礪以須,只要繼續有所精益,下月初,就取消對三位的懲戒。”
今日往回走時,陳今昭等人的腳步是松快的。
沒想到今個輕易過了此關不說,竟還有意外之喜。
“早就耳聞攝政王千歲治下嚴謹,賞功罰罪,皆有據可依。聽聞在西北軍中時,其陟罰臧否只按軍中律令而施,任何人的情面都不好用。如此觀其行事,確是果如傳言。”
途中,沈硯倒是幾分中肯的說道。
陳今昭與鹿衡玉亦有所感。其實說起來,入朝為官的這兩年,他們真切的感受到國朝的律法威嚴正在一步步在減弱。先帝寬刑省法,致使威刑不肅,尤其至其臨朝末歲時,朝堂許多公卿更是肆意行事,憑個人喜惡自定綱紀,幾乎視律法為無物。如今若那上位者能整肅朝綱,嚴苛律法,于國朝來說,何嘗不是件好事。
宮中不好聊政事,所以這個話題也就一筆帶過。
鹿衡玉瞧見陳今昭時不時的就摸摸袖口,不禁打趣道,“這回不用再叫苦連天了罷?”
陳今昭這會正美滋滋的感受著,袖中蜀錦香囊那沉甸甸的分量呢。先前她偷偷打開看過,里面金燦燦的一片差點晃花了她的眼!她著實沒想到,那位看似不近人情出手卻很大方,隨手賞賜就是一整袋金瓜子。
“嗐,那不叫苦,那叫寶劍鋒從磨礪出。”
那是上峰刻薄嚴苛嗎?不,那她的文章太差了啊。
說笑間,陳今昭也自然忘不了左右二人的相助之恩,忙不迭感激的對他們挨個施禮,“要無沈兄與鹿兄仗義相助,小弟這遭怕是懸了。”說著,又喜笑顏開道,“這回休沐日,我將于清風樓備些薄酒,誠邀兩位仁兄前來小聚,以表謝意。還望二位萬萬賞光啊。”
這回兩人倒無異議,只是表示,還是等順利過完這月,再行慶祝不遲。
陳今昭也無有不應。
途中倒是出現一插曲,三人竟遇上了后宮太妃的鸞駕。
遠遠見到鸞駕時,他們三人就趕緊朝兩側避開,躬身行禮,眼睛只盯眼前的地磚。直至鸞駕走遠,才敢抬起了眼。
三人心中皆驚疑不定,因為這條路,是通往上書房的必經之路。
雖然他們心中各有百轉千回,但誰也沒將此事拿到明面說半字。余下的路程,他們走得快些,一路無言。
上書房內,姬寅禮打箭筒里抽出一矢,接過絹帕擦拭著漆黑箭簇。
劉順搬動著青銅壺小心翼翼朝遠處又挪了半矢,如此,青銅壺距御座的距離就足有五矢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