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紋懷人雖然老了,但是眼光還在。
“我很期待你的成片,包括接下來我們的合作。”
鄒紋懷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便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拄著紳士拐杖緩緩起身:“讓我女兒帶你去逛逛吧,以后的合作也是她來跟你談。”
周余棠是在鄒中衍的帶路下參觀了嘉禾的舊片場。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邵氏影業雄霸香江影視行業,那時候的鄒紋懷,何冠昌,蔡永昌等人都是邵氏影業手下的大將,鉆石山有“華達”,“大觀”等好幾個攝制廠,影人絡繹于途。
后來鄒紋懷跟何冠昌野心勃勃,兩人出走邵氏,創立了嘉禾電影。
就在國泰片場舊址,向政府申請得一片用地興建片場,隔斧山道不遠處就是清水灣道,從這條蜿蜒的山路,可直達清水灣邵氏影城。
嘉禾當年就守在邵氏的門口,打下了一片江山。
后來先有李小龍,再有成龍,幫助嘉禾電影崛起,雄踞一方,鄒紋懷也正式成為能跟邵逸夫正風廷抗禮的一方諸侯。
當初也是為了針對邵氏影業的奴隸條約,鄒紋懷直接搞出來一個非常前衛的獨立制片人制度。
大概意思就是嘉禾坐莊,支持導演跟演員成立衛星公司,嘉禾電影投資入股,大家有錢一起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娛樂圈本來就是名利場。
都是為了利益聚集在一起做事。
鄒紋懷的這個想法可謂是看穿了人心。
某種程度上也與周余棠不謀而合。
周余棠早就做好了類似的籌謀與布局。
等到自己旗下的藝人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江東娛樂就以投資參股的方式幫助其成立工作室,到時候也自穩賺不賠。
“可惜,斧山道片場是爹地的心血,后來被政府收回,嘉禾競標新地點也被邵氏影業狙擊,這也是我爹地的一大憾事。”
鄒中衍嘆了口氣,落后半步,神情有些復雜的看著周余棠的背影,喃喃道:“希望這一次做的決定,不會成為他的遺憾。”
回到鄒家。
鄒中衍心事重重,終究忍不住問道:“爹地,你真的要把嘉禾股份賣給周余棠嗎?”
鄒紋懷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掩嘴輕輕咳嗽兩聲:“與其就這樣在手里爛掉,不如把這面旗交給他來扛,說不定能夠起死回生。”
當年嘉禾雄霸了香江影壇半壁江山,在香江上市,市值十數億,何等的意氣風發?
到如今卻是江河日下,市值不過兩億港元,鄒紋懷是最大股東,手里股價縮水數億港元。
“爹地,是我不好,沒有把公司做好。”
鄒中衍面帶愧色,低下了頭。
其實這些年鄒紋懷因為身體原因,已經漸漸的退出嘉禾電影的權力中樞,轉而把權力逐漸過渡到女兒手上。
只可惜鄒中衍做電影還算專業,但是經營公司能力不行。
短短幾年之內,嘉禾電影加速下跌,如果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不賣掉手里的股份,那就坐視這些股份變成廢紙。
“也不怪你,是時代變了,以前那一套放到現在玩不轉了。抓不住新時代脈絡的就會被市場淘汰,這個是影視行業的規律,誰也改變不了。”
鄒紋懷看著面帶愧色的女兒,安慰道:“今天你跟周余棠相處下來,有什么感覺?”
“很有野心的年輕人。”
“有野心是好事情,他有足夠支撐起野心的才華。”
“可是,誰能保證他接下來的項目一定會成功?如果失敗了,嘉禾會加速死亡。”
“你的眼界格局實在太小了,人家只是把嘉禾當成一個踏板,想要朝著他的目標更進一步。”
鄒紋懷渾濁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絲精光,笑容里帶著緬懷:“如果,我再年輕20歲,必定是我親自下場,跟他聯手下這一局棋,把內地市場作為基本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