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余棠主動向孔生以及李雪建致歉:“李老師,我的問題。”
“慢慢來,不急。”
李雪建從榻上起身,笑呵呵的說道。
“問題不大,稍微調整一下。”
大都督日理萬機,操碎了心,就算有點小失誤,那也只是小問題。
孔生對周余棠有著足夠的信心,當下拉著辛慡討論起接下來拍攝,給他留空間。
周余棠去車里洗了把臉。
他很清楚當下問題出在哪里,也有屬于自己調整狀態的一套方法。
把手機、平板全丟給了陳嘟靈,抱著紙質的劇本,心無旁騖地讀了起來。
漸漸地洗脫了浮躁,沉浸角色當中。
當那穿著世子華服的挺拔身影再度從房車上下來的瞬間。
盛夏流金日光凝在他肩頭,眉弓投下的陰影里蟄伏著孤寂。
連他發梢揚起的弧度,都浸著一股暮色的倦意。
所謂豐姿如神,不外如是。
陳嘟靈眸光微微一凝,檀口微張,竟說不出話來。
這是魔法嗎?
孟子意也是瞪大了美眸,感覺不可思議。
這一刻周余棠的身上,就有一種好像即將要被全世界遺棄的那種破碎感。
有一只無形的小手,在她的心尖尖上揪了一下。
“各部門準備!”
孔生卻是眼前一亮,當即下令。
整個劇組很快再度運轉。
徐驍一生征戰,身上暗傷無數,累積的傷病難以祛除。
他長于沙場攻伐,至于自身實力,僅是二品小宗師,無法抗衡這些病痛。
發妻吳素早逝,大女兒徐脂虎騎鶴飛升,二女兒徐渭熊被陳芝豹打殘雙腿。
小兒子徐龍象也開了竅。
這個老人的一生所愿,只希望長子徐鳳年能夠繼位北涼王。
現在的世子殿下,也終于成熟起來。
心愿既了,北涼權力平穩過渡,便再無牽掛。
此時,猶如瘦虎的徐驍,躺在榻上,緊緊的握著兒子的手。
手背上那枯竭全無彈性的皮膚,就像已經凝固枯死的樹皮。
因為化妝的效果,上面還長著黯淡的病斑,冒起來的經脈呈現黑灰色。
明明沒有一句臺詞,但此時李雪建那一雙渾濁的雙眼在流淌著無聲的言語。
只是在兒子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
周余棠飾演的徐鳳年,白袍玉帶,王侯氣度。
此時俯身蹲在榻前,持手無言。
只是握著父親的手,眼眸當中,盈盈淚光,始終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反而擠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在徐驍生命的最后關頭,他只想讓父親看到一個足夠強大、能扛得起整個北涼的王。
終于,徐驍緩緩閉上了雙眼,嘴角竟噙著笑,呢喃輕喚北涼王妃的名字,“吳素,我們的兒子長大了,可以放心的把北涼交給他了.”
“你在下面寂寞很久了吧,我這就來陪你”
這個時候,他不是當年馬踏六國的陽間人屠,只是一個思念亡妻的丈夫。
梟雄末路的蒼涼,絲毫不加掩飾的欣慰。
生子當如徐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