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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曉,帥帳之內。
張掛的帷幔雖帶來些許氣悶,卻也隔絕了外界的寒意,營造出一方溫暖的天地。
霓凰郡主一身銀色鎧甲,更顯英姿勃發。
然而此刻,她玉容含霜,眉宇間凝著怒意,想到方才帳外所見女子,她步履生風地踏入帳中。
抬眼望去,只見“蘇先生”身披一襲雪白狐裘,側偎在榻席之上。
烏黑的長發并未結髻,隨意散垂在胸前肩后,平添幾分慵懶。
這本是尋常居室的畫面,卻因畫中人的不同而變得意境非凡。
燈火映照下,狐裘泛起一層柔和的暖白光暈。但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披裘的青年。
青年膚色帶著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玉色,在搖曳的燭光下,竟罕見地暈開一絲微紅。未及細辨五官,一股清雅脫俗的氣質已撲面而來。
細看之下,寬額隆準,眼若寒潭映星,即便此刻微瞑,那眸底不經意流瀉的光華也足以動人心魄。
唇形如精心雕琢,下頜線條則似璞質天成的藍田美玉。
整體搭配,形成一種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的極致俊美,令人見之難忘。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霓凰這位慣于沙場殺伐的女將軍亦不能免俗。
美好的人與事,總令人心曠神怡,她不禁駐足欣賞,胸中翻騰的怒氣竟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消散。
直至榻上人端坐起身,霓凰才驀然驚覺自己已癡立良久。
“不知郡主深夜來訪,實在失禮。”
梅長蘇放下手中書卷,起身行禮,聲音溫和清越。
“蘇先生,”
霓凰英眉微蹙,又向前逼近一步,氣勢凜然,“你我之間,相識已久,何須如此生分”
二人距離不過寸許,目光相接。
梅長蘇眼神微閃,下意識地低頭,后退一步,恪守著禮節的界限:“不知郡主深夜駕臨,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
霓凰聞言,方才壓下的火氣瞬間重燃,柳眉倒豎。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何如此氣惱,卻仍是質問道:“蘇先生,你帳前那位女子,是何人”
“她……”
梅長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不過是女扮男裝,在我帳前站崗罷了。”
說著,他又退了一步。
“站崗”
霓凰郡主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啊……”梅長蘇心虛地應了一聲,垂眸斂目,竟不敢與霓凰對視。
此刻的他,哪還有半分運籌帷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江左麒麟模樣,倒像個被當場戳破心事的少年。
霓凰再次上前,梅長蘇本能地想退,后背卻已抵住了冰冷的案桌,再無退路。
兩人呼吸相聞,溫熱的氣息幾乎清晰可觸。
霓凰冷著一張俏臉,束起的尾辮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丟下一句斬釘截鐵的話:“從此,你蘇先生的帳前,由我霓凰負責!”
說罷,她不再看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帳外。
梅長蘇默默注視著那抹英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緩緩伸手拿起案桌上的書卷,試圖遮掩什么,可不過幾息,這位夙來風輕云淡的麒麟才子,竟將整本書都蓋在了臉上。
羞愧啊!
“咔!非常好,這遍過了!”
場景外,孔生導演忍俊不禁地喊停。
梅長蘇最后那極具反差感的憨態,實在妙趣橫生。
編劇海顏臉上也露出慈祥欣慰的笑容,這正是她腦海中構想的一幕,活靈活現地呈現出來了。
周圍圍觀的工作人員和群演們更是看得一臉姨母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