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佩恩的本體果然是你嗎?”
半藏復雜的目光掃過長門,因為險些死去而產生的憤怒,也在此刻徹底煙消云散了。
第一眼望去,長門甚至不像一個活人,更像是一具被遺忘在陰暗角落、歷經千年風化的枯骨。
身體已經瘦削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毫無生氣的慘白皮膚緊貼著嶙峋的骨骼,仿佛血肉早已被某種無形力量抽干殆盡。
肋骨根根分明凸起,鎖骨深陷如同刀刻,手臂細得如同冬日里干枯的樹枝,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折斷。
甚至,雙腿也因為當初半藏的起爆符陷阱而殘疾,已經基本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禁錮在那簡陋的裝置中才能移動。
干枯的紅色長發如同枯萎的藤蔓般披散著,讓那張臉如同覆蓋了一層薄薄皮膜的骷髏,紅發之下的眼窩也深陷成兩個漆黑的窟窿。
然而,就在那深陷眼窩中,卻有著一雙“仙人之眼”,在幽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妖異的光。
輪回眼。
這雙傳說中的“仙人之眼”鑲嵌在這具枯槁的軀殼中,仿佛是將神明的力量強行塞進一具瀕臨崩潰的容器中。
“半藏,你終究還是來了,不過……”
長門的輪回眼緩緩轉動看向半藏身旁的那道人影,但哪怕是這雙眼睛也看不透那人陰影之中的面目。
可是,長門卻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靈魂深處的痛楚尚未消散,那種恐懼依然記憶深刻,讓他的身體不由微微顫抖。
“你好,長門先生。”
日向云川上前一步,語氣謙遜帶著笑意:“你可以稱我為‘影’,想來你已經見過吾主,還請允許我代吾主向你致以歉意。”
此話一出,半藏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掌心,小南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臉上浮現怒意。
“原來是你!”
既然造成長門痛苦的不是斑和絕,那就只可能是半藏和面前之人了。
“不不,小南小姐,是吾主,不是我。”日向云川語氣依然溫和,平靜糾正了小南的說法。
“那個人是誰?”長門冷不丁開口問道。
“是吾主。”日向云川微笑道。
“……”
長門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但是也明白這家伙分明不想說,索性冷聲道:“所以你們是來送死的嗎?”
說著,他瞳孔中的波紋緩緩蕩漾開來,體內再次散發出一股強大氣息。
他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小南的眼中同樣浮現恨意。
但在這時,半藏突然點了點頭,簡短而有力道:“是。”
“……”
長門體內的查克拉一滯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識到,半藏在回答自己剛才隨口說出的嘲諷?
“我是來送死的。”
半藏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將手中的鐮刃對準心口,也是肯定了長門的猜測。
日向云川看著此刻的半藏,莫名幻視了原著中,為了替扉間償泉奈一命的千手柱間,在宇智波斑面前用苦無捅自己的一幕,心里忍不住笑了笑。
曾經的柱間,如今的半藏,到底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呢?
日向云川不知道,長門兩人也不知道,可能就連半藏自己也不知道吧。
日向云川已經將那雙眼睛意味著什么告訴了半藏,也將長門打造尾獸兵器用恐懼帶去和平的計劃告訴了他。
半藏比誰都清楚,普通忍者的極限。
在來到這里的一路上,他看到太多曾經被自己忽視的東西。
他向城鎮看去,看到曾經昌茂繁華、有無數匠人的石墻房子盡是殘破凋敝。
他向江邊看去,看到曾經生機與歡欣的地方已經被帶來繁榮的江河盡數淹沒。
他看到曾經繁忙的港口吞吐船只剩下戰火下的破敗,看到曾經為數不多的麥田伏地已倒。
他甚至被一些平民認了出來,卻從他們的口中聽說曾經被自己救下的平民在三年前就活生生餓死在了路邊。
是的,沒有死在戰爭中,而是活生生餓死的。
半藏不敢停下腳步,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以近乎于逃跑的狼狽,直到走進這處洞穴,看到那雙眼睛。
掌控生死的神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