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鳴人那剛剛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剛剛燃起的微弱火苗,頃刻間被這盆冷水澆得只剩下冰冷。
他再次低下頭不敢去看日向云川的臉,生怕在對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也表露出與其他人一樣的冰冷和疏遠。
他只能深深地把頭埋得更低,壓下的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
但是此刻在眾人的目光中,日向云川的笑容淡了許多。
不是消失,而是仿佛初春的薄雪,在某種溫度下悄然融去,露出底下更加沉靜的底色。
他并沒有立刻回應那些村民,也沒有低頭去看鳴人的表情。
那雙純凈的白眼,緩緩地抬了起來。
掃過那些帶著自以為是的好意和根深蒂固偏見的村民面孔。
“……”
當那雙不帶任何情緒,卻又仿佛能穿透靈魂的眼眸,平靜掃過每一個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人時。
那原本嘈雜的議論聲,竟然不由自主地逐漸低弱下去,直至徹底消失、散去。
先前還言之鑿鑿的村民們,竟然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
就好像,他們內心深處的某些不堪,被這雙純凈的白眼,毫無遮攔地映照了出來。
于是,街道上,陷入一種針落可聞的死寂,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日向云川的目光落在了最先開口提醒自己的那個男人臉上。
“九尾妖狐轉世?害死四代大人?”
他看著那個村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聲音依舊平靜道,“請問這些說法,是從哪聽來的?”
“這,我……”
那個男人頓時被問得一愣,臉色變得有些尷尬和慌亂。
眼神飄忽著支支吾吾良久,目光瞟到旁邊另一個女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指向她:“是,是她!我是聽她說的!”
此話一出,眾人下意識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指名的那個女人瞬間成了焦點,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日向云川的目光順勢移到那女人身上。
在那平靜卻莫名具備壓迫感的注視下,女人的喉嚨上下滾動干咽了一口唾沫。
“這…這……”
她的聲音干澀發緊,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脫口道:“大家,大家都這么說啊,村里早就傳開了!誰,誰不知道呢?”
“原來如此,大家都這么說……”
日向云川微微頷首不置可否,目光緩緩掃過周圍噤若寒蟬的眾人,那平靜的聲音清晰擴散開來:“那么,有誰?”
“在場的各位,有哪一位,親眼見到這孩子,做出過傷害他人的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嗎?”
此話一出,連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啞口無言。
嫌惡和恐懼像瘟疫一樣彌漫,大家爭相遠離、辱罵,甚至教導孩子將其視為怪物。
但這份嫌惡和恐懼的根源說到底,僅僅是“大家都這么說”的傳言,好像沒有人真的見過那孩子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