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日向日吾猛地瞇起眼睛,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他,冷聲問道:“那家伙還說了什么?”
“他說……”
日向葵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今天在場的每一個分家成員,如果因為咒印而死,或者‘意外’身亡……”
“這筆血債,都會算在您的頭上。”
“他會親自來取您的性命。”
“同理,如果他死了,也會有其他人,替他來取您的性命。”
“一命,換一命。”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父親那張僵住的臉上,繼續道:“他還說,宗家除了籠中鳥咒印……”
“一無所有。”
“脆弱不堪。”
最后四個字,日向葵的聲音很輕,卻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精準無比刺穿了日向日吾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
客廳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月光慘白,映照著日向日吾那張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
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扭曲著,死死瞪著女兒,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聽到了什么?
那個該死的日向云川!
那個他視為螻蟻的分家叛逆!
竟然,竟然敢如此赤裸裸地威脅他?
用所有分家的命,用這種同歸于盡、玉碎瓦全的野蠻手段,來捆綁自己的命?!
還有,那句一無所有,脆弱不堪……
這八個字,戳破了他身為宗家長老的光鮮外衣,露出內里被傲慢腐蝕得千瘡百孔,早已失去真正力量的弱小本質。
一時間,憤怒以及被戳穿色厲內荏本質的羞恥,還有寒意、恐懼和無力感的洪流交織。
讓日向日吾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然后,用力擠壓。
“噗!!”
毫無征兆,日向日吾猛地噴出一大口血。
殷紅的血霧在慘白的月光下綻放,鮮血濺落在他深色的和服前襟上,也濺落在地板上形成刺目的猩紅!
日向日吾的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一手死死捂住劇痛的胸口,另一只手撐住茶幾勉強沒有倒下!
他佝僂著身體,劇烈地喘息著。
“日向云川!”
一聲充滿了恨意和不甘的凄厲嘶吼,從他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嘶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著。
“我,我必殺你!”
“我必殺你啊!!”
然而,這充滿殺意的嘶吼,在空曠的客廳里,卻顯得如此空洞和無力,如同敗犬的哀嚎,充滿了惱羞成怒的味道。
日向葵靜靜站在玄關的陰影里,看著父親那狀若瘋魔、吐血嘶吼的狼狽模樣,那雙白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色彩。
她沒有上前攙扶,也沒有出言安慰。
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老、虛弱和瘋狂的背影,然后,默默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