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室賬上有些錢,但不夠,只能先從五室(負責財務),預支了本月的薪水,才湊齊了清退商戶的錢。
“我一來就沒錢”
薛向腹誹。
他可不認為有這么巧的事兒,但沒證據的話,他自然不會說。
見眾人已無事稟報,他當即宣布散會,率先退場。
瞧見薛向走遠,童勝哂道,“瞧見沒,都氣傻了,聽說是才中試的城生。
這得有多傻,敢接任正印室長,且是綏陽鎮十一室的室長。”
“他不來,佟老大頂上,咱都好,偏偏要斜刺里殺出,這是自討苦吃。”
二中隊長張冷跟聲附和。
王安世叱道,“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有的沒的,童隊長,下河村的偷牛案,你再破不了,拿你們全隊的工資買牛還人家。
還有,張隊長、劉隊長,你們也別天天耍牌、喝酒。
我請你們沒事多去街面上走走,看看你們手下,一個個閑得都肥成了冬瓜。
你們還當是以前呢,新來的這位爺,不定是什么性格。”
“姥姥!”
童勝高聲道,“我管他什么性格,到了綏陽,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這是沒犯在童某人手里。”
“就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不稀得理他。”
“王室長,你不會見風使舵,一屁股歪過去吧,丁掌門的飯吃了,可不好往外吐。”
三位中隊長豪橫慣了,議事房里,公然言笑無忌。
兩名書辦各自沉默,不摻和,也不勸說。
…………
尋四洲賃下的小院,著實不錯,軒軒敞敞,木扶疏,清靜宜人。
重點是院子臨湖,公房也臨湖,臨的還是同一座湖。
走正路,要穿過一條街,兩條巷,從湖中走,劃船不過三十丈。
薛向很容易就解鎖了,來往租房與公房間的近路,干脆弄條小船,劃船往返。
顯然,尋四洲是用了心的。
薛向住進來前,院子打掃的干干凈凈,纖塵不染,連墊褥、蓋被都是新的,蓬蓬松松,滿是陽光的味道。
薛向最喜歡的是院子里的秋千架,頭頂上是綠油油的瓜棚,穿堂風一吹,枝搖葉移,在秋千上晃蕩片刻,給個神仙也不換。
月華初照,薛向正在院中踱步,鐺鐺兩聲,門敲響了。
薛向開門,唬了一跳,柳眉竟出現在門外,腳下堆著大包小包,蓬頭亂發,臉也糊了,這兒臟一塊,那兒黑一坨。
見了薛向,柳眉長舒一口氣,局促地解釋說,“主母放心不下你一人在外,叫我過來照顧你,家里有小晚和姑爺,讓你不擔心。”
“是母親放心不下我,還是姐姐你放心不下我”
薛向定定盯著柳眉,只覺古人描述美人的話一點不錯,粗服亂頭難掩國色。
“不許胡說。”
柳眉伸手在他腰上輕擰一下,“還不讓開路。”
“你怎么弄得跟逃難似的”
薛向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夫子說,持白璧過鬧市,必無安,不若垢之以塵。”
柳眉鉆進廚房。
薛向暗驚,這才多久,都會“夫子說”了,調侃道,“那誰是白璧呢不會有人如此自夸吧”
“郎君……”
柳眉拎個鍋鏟才轉出身,腳在門檻上一絆,直撲進薛向懷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