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徐長纓則正襟危坐,神色沉靜如石。
王宗靖眼神沉定,開門見山,“薛向兩場總分,穩居首位。
若再拿一場高分,他便要以魁首之名,拿下文試魁首。”
聞言,徐長纓眉梢微挑,卻并未言語。
沈明周“啪”地將筆擱在案上,嘆息一聲,道,“那可是文氣大陣下判出的滿分,我們還能說什么”
他聲音里帶著幾分壓抑的憤懣。
他本無意深陷此局,如今卻已進退維谷。
郡考一旦落幕,滄瀾學宮豈會輕饒于他
他只能指望王宗靖將他拖出這潭渾水。
此刻雖百般不愿,卻也只能隨之浮沉。
王宗靖負手踱步,沉吟半圈,停步道:“薛向若成魁首,修行試中便能占盡天時地利。
將來再奪修行試魁首,郡考稱雄,我有何面目復見州伯”
他語氣雖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徐長纓仍未出聲,眼中卻多了幾分銳意。
他在等待,等待王宗靖放出底牌。
王宗靖似是察覺,目光掃過他,道,“前事雖未成,但徐兄出力在前,我許下的承諾,自然依舊作數。”
徐長纓緩緩吸了口氣,起身微躬,拱手一禮,“謝過王兄。”
王宗靖擺手示意,道,“如今文試只剩最后一場,成敗在此一舉。
二位若有妙策,不妨直言。
若叫薛向再拔頭籌,我在州伯面前失了顏面,又如何為二位運作”
沈明周低聲道:“只剩最后一場試帖詩,此試三十分,怕是無力回天。”
王宗靖微微一笑,道,“州伯早有籌謀,當初與滄瀾學宮合議出題之時,便將第三場的出題權與評分權,一并要了過來。
如今,這兩樣權柄,全在我手。”
沈、徐二人聞言,神色皆變。
“若如此,尚有一線翻盤之機。”
徐長纓終于開口。
王宗靖瞥他一眼,“你是學宮老人,監考經驗無數,有何主張但說無妨”
“最后一場,改回號舍考。”
徐長纓平靜答道。
王宗靖眉頭一挑,道,“這恐怕不行,考場早已定下,為石坪廣場,不能強行更改”
沈明周沉聲接口,“我明白徐大人的意思。
廣場布設有文氣大陣,若薛向在其中揮筆,必然引動文氣異象,旁人再難爭鋒。”
徐長纓點頭,“正是。
不可再依文氣落紙為據,必須由閱卷官親自改卷。
如此一來,個人傾向便可生效。
即使薛向做出妙詩,若評卷官不喜其文風,也未必能給高分。”
王宗靖沉吟道,“此事簡單。雖仍在石坪應試,但文氣大陣可閉。”
沈明周皺眉,“文氣大陣是依托迦南郡文脈而成,欲徹底關閉,恐非一時半刻能成。”
王宗靖冷然一笑,“短時間內是無法閉死,但飄落于外的殘余文氣,未必不能再作文章。”
“是何文章。”
“容我賣個關子。”
徐長纓點點頭,站起身來,背手緩行幾步,道:“評分辦法,也可做做文章。
三十分,可分六檔,每檔五分。
我算過了,算上薛向的加分,他現在的總成績,領先沈南笙、樓長青不過三四分。
只需他落第二檔,其余二人列入第一檔,便可后來居上。”
王宗靖一聽,大喜過望。
沈明周亦笑,掌掌作響,“好一個分檔之策!
若薛向答卷有一絲平仄不對、對仗失衡,便有理由將他劃入次檔。”
“這正是我要說的。”
徐長纓眉峰一揚,眼中精芒一閃,“我讀過薛向諸多詩作,才氣橫溢,氣勢凌人,然細究格律,瑕疵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