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他怎么連經驗豐富都夸出來了,你小子才比我早來幾天。”
薛向拉著孟德坐下。
孟德道,“咱可不是吹牛,上次城考結束,我就在北水鎮干書辦,該會咱可都會。”
薛向擺手,“我可不是嫌你,咱們弟兄誰跟誰。
只是,你孟兄也是堂堂孟家公子,在云夢謀一個副室長的缺,應該不難吧。”
孟德搖頭,“國朝體制,官制卡得最緊。
便是王公子弟,要混衙門,也只有一步步往上磨勘。
薛兄一路走來,不也是副室長,室長,副院尊,步步沒缺
當然,薛向你是天賦異稟,沖得極快。
咱可沒這個能力,現在從白身磨到金質飛魚標,已經用盡全力。
如今能跟著薛兄混,即便不能掛上副室長銜,也必會所獲匪淺。”
孟德家雖稱不上世家,卻也代代有人出仕。
對他的前途,孟家自有規劃,可他偏偏看好薛向,巴巴趕到迦南郡來當個書辦。
“行了,互吹的話,咱們弟兄就免了。”
薛向道,“你知道的,我來這個靈產清理室,是穿了人家扔過來小鞋。
你比我先來幾天,這里什么狀況,可摸清楚了。”
孟德臉上笑容收斂,“摸得差不多了,我認為,薛兄太樂觀了。
這哪是什么小鞋,分明是將你扔到了炙烤得通紅的鐵板上。
情況是這樣的:
這個靈產清理室,是個補充室。
年中,中樞下達了要盤點全國靈產的命令。
郡中為響應中樞指令,為清退各處非法侵占靈產,而成立的該補充室。
其他各州、郡,都設立了補充衙門。
一開始,誰都以為一陣風吹過了,大家應付完差事,此事便了了。
誰也沒想到,這風越吹越緊,越吹越急。
三個月前,中樞下達指令,要將靈產清理情況,納入年度官員成績考核。
自打靈產清理室成立,統計被侵占的靈產,做的倒是很詳細。
但是,回收被侵占的靈產,拆除違法建筑,卻是一樁也沒辦成。
眼見著再有二十來天,就要封衙了,府君詢問靈產清理室狀況。
見毫無成效,府君大怒。
第九堂堂尊王伯當被申飭,第三院院尊趙樸被記重大過失一次,計入出身文字。
現在距離封衙,二十天不到。
王伯當,趙樸都辦不了的事兒,老兄覺得能辦下來”
薛向皺眉,“這么說,這二十天也是給我的期限
我這初來乍到,二十天真清退不了一處被侵占的靈產,又當如何”
孟德壓低聲道,“小道消息,府君曾放話,封衙之前,還無任何成效,將追毀主事官出身以來文字。”
“嘶。”
薛向倒抽一口涼氣。
至此,他終于明白謝海涯說的,世家大族的報復,永遠不會是刺殺,和肉體消滅,而是殘酷的官場傾軋。
他還沒來,天大的雷已經備好了。
他想抱宋師伯的大腿,宋師伯要翻過年才來。
也想過用明德洞玄之主的身份,去找滄瀾學宮,讓倪全文出手。
但這不符合他的人設。
滄瀾學宮,只能當作底牌和退路。
他轉念一想,又暗暗發狠,“來都來了,哪能一槍不發,就先撤。”
當下,他沉聲道,“孟兄,速速幫我找到卷宗,我要挑件案子,抓緊辦了。”
孟德搖頭,“現在換不了案子了,只能辦靈產清理室正在經辦的這樁。”
“這是為何”
薛向莫名其妙。
孟德道,“到年底了,接近封衙,各個衙門都在做年終的成績盤點。
第九堂已經將這件正在經辦但沒辦成的案子,列為了成績,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