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眸中帶笑,起身移到閣西,玉手輕扶瑤琴。
指尖輕撥,弦聲便如清泉叮咚,徐徐流入耳中。
她微啟朱唇,歌聲隨之而出,“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她歌聲清亮婉轉,帶著一絲纏綿的暖意,如風拂玉笙,又似雪夜梅香。
唱的正是薛向舊作。
此作方出,便被翻為音樂,薛向也聽到過。
但明顯,趙歡歡翻作的音樂,更為空靈,仿佛將人心神引入云海深處。
不覺間,他的目光越過琴弦,落在那歌聲的主人身上,竟有一瞬恍惚,似被音律牽著魂魄,忘了此時此地。
一曲歌罷,趙歡歡含笑道,“歌聲嘲哳,難入法耳,玷污了大人的絕妙詞章。”
“曲好,歌更妙,恍惚間讓人出神。”
薛向輕輕鼓掌,隨即,正色道,“只是,咱們酒也喝了,飯也吃了,不知趙宗主所謂下情,究竟如何。”
趙歡歡纖指離弦,目光微轉,神情由方才的柔媚收束成一抹凝重,“敢問薛大人,寧千軍何在”
薛向怔了怔,“趙宗主何出此言”
趙歡歡靜靜看著薛向,“寧千軍與鬼伯合謀,只為暗算大人。
大人能一路登臨至此,寧千軍定是折在大人手中。
小女子弄清此點,非是要向寧家告密,而是需要確定大人的本事。
畢竟,寧千軍可是攜帶了寧家豢養的唯一一頭荒獸助陣。
如果這樣,他還是喪在大人手中。
足見大人實有通天之能,小女子接下來的話,才有意義。”
“寧千軍和他的金翎焰雕,都被我干掉了。”
薛向沒什么好隱瞞的。
即便寧家知道又如何
他公務在身,寧千軍自取滅亡。
趙歡歡早料到如此,但聽薛向親口告知,還是止不住心中狂喜。
她話鋒一轉,沉聲道,“不知薛大人怎么看朝廷的這次靈產清理命令”
“朝廷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能看出來的是,基層衙門很為難。”
薛向指尖輕敲案幾,“比如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了你這一單。”
“誰叫小女子好欺負呢。”
趙歡歡紅唇翹起,眼波流轉。
薛向明知她是故意魅惑,還是忍不住一陣恍惚。
他趕忙攝住心神,“縱觀朝廷律令,凡是基層衙門推不動的政策,最終都是無疾而終。
不過是時間長與短的問題。”
趙歡歡凝視著他,唇角帶笑,顯然對他這份冷靜與清醒頗為贊賞,“敢問大人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實心任事便是。”
薛向道,“完成了歡喜宗這單,我也能松口氣,好好過個年了。
至于來年,看風向嘍。”
“大人如此想,可要錯過天賜良機了。”
趙歡歡語出驚人。
趙歡歡輕輕旋著手中的酒盞,目光越過燭火落在薛向身上,語調緩慢卻帶著鋒利的棱角,“大人可知道,這些年,無數豪族、宗門,在暗中侵占了多少靈田、靈礦、靈脈”
她微微一頓,紅唇輕啟:“靈田在他們手中,便是源源不斷的糧與藥;靈礦在他們手中,便是法器、兵甲、符陣的根基;靈脈在他們手中,則能供養整座宗門修行。”
她緩緩搖頭,語氣沉了幾分:“中樞財源充沛時,不打他們主意。
如今,中樞財計緊張,北面開邊,中樞財計到處漏風。
朝廷自然盯上他們,當然,我不算哈,我才占了個小地方……”
趙歡歡甜甜一笑,“即便清理靈產之事,最后無疾而終。
至少,現在此為中樞主抓的頭等大事。
薛大人在上面辦出彩了,便極有可能被豎作典型。
到時候,還怕不青云直上
當然,這只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