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眾人,趙歡歡參與其中,更知薛向和沈家的沖突,并非偶然,她的神情最是輕松;
宋庭芳早不管案情了,眼神不停地在柳知微的健美的腿型和自己的腿型來回掃描,暗暗做著比較。
謝遠游和沈君遠對視一眼,重重咳嗽一聲,道,“本堂并不否認,你在綏陽渡時政績斐然,百姓口碑亦在。
然,功不掩過。
功業再盛,也不能掩蓋一個人私德的卑劣。”
謝遠游的聲音陡然一沉,“本堂查明,你參加郡考以來,與世家子弟多有爭端,自此心懷怨懟。
今日枉殺沈傲,根本原因,便在于你對世家子弟的成見與仇怨!”
此番誅心之論,如一塊巨石拋入湖中,堂內立刻泛起一圈暗涌。
薛向高聲道,“堂尊斷案,是原心論罪,還是以證據說話
下官乃是郡考魁首。
向來只有成績差的嫉恨成績好的,哪有成績好的嫉恨成績差的。
不知堂尊說我怨恨世家子弟,此論從何而來。”
“本堂問案,決不出無根之言。”
謝遠游朗聲道,“再傳證人。”
不多時,一名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人被帶上了堂來。
“魏平。”
魏夫人心神猛地抽緊。
魏平四十余歲,面白無須,神色恭謹,腰背略彎。
在眾人注視下,他先躬身行禮,聲音沉著而清晰,“回稟堂尊,草民魏平,乃是魏央大人的府中管家。”
沈君遠笑了,這正是他的終極殺招。
在他看來,薛向便是牛上天,也須是一介儒生。
既是儒生,就越不出天地君親師的藩籬。
打魏央這張牌,定讓薛向有苦說不出。
魏平繼續道,“草民親耳聽見,薛副院與我家老爺交談時,談及世家子弟,言辭激烈,直斥世家為禍國家,若有可能,要盡數鏟除。
本來,草民不該在堂上說這些。
但為了我家老爺,不被此等禍害帶入歧途,草民也就顧不得了。”
謝遠游眉峰一挑,開口問道,“薛向為何與你家老爺說這些話”
魏平答,“我家老爺是薛向的座師,他與我老爺說話,自不會遮掩。”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魏平對薛向的指控,自動被人視作,魏央對薛向的指控。
此舉等同于師生反目,有悖綱常。
魏平話至此處,轉身朝魏央所在席位深深一揖,“老爺,事關重大,老奴不敢隱瞞,還望老爺恕罪。”
魏央冷哼一聲,面色發青,仿佛他根本不知內情,自己也被魏平背刺一般。
薛向面無表情,心中隱痛。
他對魏央,始終是尊敬的。
對魏夫人,更始終以禮相待。
他也感激魏央曾經對自己的回護,即便魏央為了自己利益,將他塞進這靈產清理室。
但此刻,魏央還來這一手。
薛向心中,對魏央最后的一點情意,也被斬斷。
“魏堂尊,此事事關重大,本堂要一個清楚的回答。
薛向,是否的確說過此話”
謝遠游盯著魏央道,“魏堂尊,你身為師長,確有維護弟子之義。
但公義與私義,何者為重,魏堂尊當分辨得明白。”
魏央深吸一口氣道,“那日,薛向飲了幾杯酒。
言語間有些過激,不過是氣話。
他出身江左薛家,怎會真與世家為敵”
此話一出,堂間又是一片嗡嗡。
沈南笙、呂溫侯、樓長青尤為震驚。
他們在郡考中,與薛向針鋒相對,誰都以為薛向是寒門素戶。
現在爆出,薛向竟是江左薛家子弟,那是比他們家世要更為顯赫的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