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息急亂,額頭冷汗直冒,嘴唇發抖,半晌才擠出幾個字:“薛……薛……薛向……回來了!”
廳中頓時一靜,隨即如同投下一顆巨石,掀起軒然大波。
“胡言亂語!”
沈海濤霍地起身,酒盞翻倒在案,聲音尖銳。
“開什么玩笑文箓戒早已失聯,他的氣機也徹底斷了,怎么可能活著回來”
“假的,一定是假的!”
“別是有人散布謠言,想亂我等心志!”
一時之間,席間喧嘩如市。
有人臉色煞白,眼神閃爍;
有人拍案大罵,卻透著底氣不足;
也有人低聲咕噥,似乎自言自語。
琉璃宮燈搖曳,光焰不穩,把每一張面孔都映得忽明忽暗。
驚懼、懷疑、否認,在光影里顯得格外突兀。
曾經被薛向支配的可怕回憶,不約而同地浮現在所有人心中。
寧海濤一聲冷哼,手掌拍案,聲音轟然壓過眾人的喧嘩:“慌什么!天塌不下來!”
滿廳頓時一靜,只有燈焰噼啪作響。
寧海濤目光如刀,盯向大管家:“細細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大管家咽了口唾沫,聲音依舊顫抖,硬撐著往下說:“屬下得來的確切消息……薛向已經現身,正朝冷翠山進發。
他并非獨自前往,而是由州里大人物陪同……而且,還有中樞下來的人……”
此言一出,廳中眾人再度嘩然。
“冷翠山他一個罪囚,怎么敢去”
“開什么玩笑,他一個貪污案在身的小小郡生,怎么可能驚動中樞!”
“假的,假的,必然是假的。”
有人心急站起,椅子倒在地上,聲音格外刺耳。
寧海濤的面色已冷若寒鐵,他不再與眾人爭辯,轉身一抬手,廳堂西壁上那一方青銅鳥驟然亮起。
靈光涌動,青鳥幻影振翅而起,清鳴聲悠遠,轉瞬飛入虛空。
眾人屏息凝神,廳堂壓抑得幾乎能聽見每個人的心跳。
片刻后,法陣嗡鳴,一道虛影浮現在光幕中。
“寧家主、諸君,安好。”
那人拱手,不待寧海濤發問,沉聲道,“我還正準備派人過來傳消息,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
是的,消息確鑿,薛向回來了,并被平反了。”
廳中鴉雀無聲,似連呼吸都凝住了。
那人繼續道:“中樞第三殿親自過問。派了干員過來,親審此案。
咱們弄的證據,雖然嚴絲合縫,但太新了。
所謂證據,都是薛向死亡消息傳來才補辦的。
紙張、墨跡雖然做舊,卻禁不住細究,尤其是對刑名老手來說。
已經有人被捕了,被第三殿來人一審,沒抗住,已然招認了。
此事已成定局,諸君做好應有準備。”
說罷,虛影消失不見。
廳中琉璃宮燈倏然一跳,光影里,眾人的神色凝固如石。
有人下意識搖頭。
有人額頭冷汗直淌,背脊僵直,手指卻死死抓著案幾,仿佛要將木頭掐碎。
也有人雙眼圓睜,心底的震驚化作憤懣,臉色漲得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空氣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與燈焰的噼啪聲。
寧海濤緩緩站起身,背影被燈火拉得極長。
他雙手負在身后,聲音低沉而森冷:“敲鐘吧,召諸位家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