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在他身上的流光,是雷光和火光并衍。
正是殿內的黑袍中年和紅裙美女同時出手造就。
短短三息工夫,他聚出的十余張護身符聚成的保護罩,皆被攻滅。
下一瞬,流光輕而易舉洞穿了他的寶甲,刺入了他的皮膚。
一種痛苦到異樣舒爽的奇妙滋味生出,沈君遠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和生機在飛速流逝。
終于,他看到了一名青袍老者,從前方的光門穿出。
他面容清癯,仙風道骨,周身無一處不閃爍著和諧的力量。
“老祖……”
沈君遠淚流滿面,口中已發不出聲息。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怒睜著雙眼,緊緊盯著老祖的方向。
黑袍中年,紅裙美女,白須老者,三大不知死活的混賬,竟然撲向了老祖。
即便是知道自己馬上將要煙消云散,他也依舊感受到了如潮的快感。
“不!”
沈君遠在心底嘶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要大展神威的老祖,竟被黑袍中年、紅裙美女、白須老者三人將肉身扯得四分五裂,如扯破抹布。
“元嬰!他們三個也是元嬰!可這怎么可能冷翠峰上,絕無一位元嬰,迦南郡中還能視事的元嬰,也絕不會超過三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君遠最后的意念,化作濃濃的不甘,被風吹散。
大戰旋起旋滅,從開始到結束,始終是單方面的屠殺。
烈風灌入破碎的殿門,卷起殘灰與血霧。
曾經高懸的鎏金大匾——“忠烈世家”四字,此刻被震得傾斜,金漆剝落,掛在半空,搖搖欲墜。
殿中兩面墻壁懸掛的御賜錦旗,先前在燈火下光輝流轉,此時盡數被火焰焚蝕,殘破的繡紋飄散在空氣中,化作焦黑碎屑。
御賜寶戟斷作兩截,半截嵌在青石地磚里,鋒刃雖還閃著寒光,卻已無人再敢凝視。
金冊、玉帶、虎符橫陳在血水之間,猶如被棄的玩物,落在滿地尸骸之上。
大殿中央,馮京一干名流縮作一團,面色灰白,連喘息都不敢出聲。
方才那些桀驁的清議之士,如今個個低頭,像被鷹盯上的鵪鶉。
有人雙膝早已跪倒,血濺在衣襟上,卻渾然不覺。
薛向負手而立,目光轉向馮京,聲音淡淡:“老師,您還好吧”
馮京渾身顫抖,手中的白玉酒盞早已跌碎,聲若蚊吶:“我……我沒事,大人,您……”
“我是您學生。”
薛向截住他的話,微微一笑,“您怎能喚我大人”
殿中余燼映照他的眼神,深不可測。
馮京喉頭滾動,半晌才低聲應道:“是,是…為師失態了…”
旁邊幾位名流連連點頭,急聲附和:“方才分明是世家子弟要殺官造反,我等皆是證人!
薛大人只是自衛!”
話雖如此,他們心底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們一生見慣世家爭鋒,卻從未見過如此殺戮。
一個少年,動輒竟能號集如斯偉力,竟將堂堂四大世家屠戮如草芥。
這股震撼,久久壓在胸口,令他們幾乎透不過氣。
忽然,白須老者抬手抹去指尖的血跡,笑聲沙啞:“小子,我們還沒殺夠。”
他目光如鉤,冷冷掃過全場,最后看向黑袍中年和紅裙美女,“寧家還有個老棺材瓤子,這回你們不準跟我搶。”
說罷,他身形化虹,直撲寧家宗祠所在。
適才擊殺沈家老祖,沈家老祖遺留的儲物戒,被黑袍中年搶走。
故而,白須老者才有不準爭搶一說。
黑袍中年和紅裙美女對視一眼,皆化虹光追隨白須老者而去。
“公子,這是所有的儲物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