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佇立月下,白衣勝雪,面龐清絕,正是蘇寧。
他似早在此等候。
便見他目光清冷,語聲淡淡:“適才許兄所補的那闕詞,我回味良久,越品越有滋味。
許兄這樣的大才,辱沒于地方學宮,實在太可惜了。
我大周同樣文事極盛,許兄若愿去,我保許兄入國子監。”
薛向微微一拱手,道:“蘇兄厚意,我心領了。
我在此間牽掛甚多,暫時還離不開。
將來,若有可能,沒準真去蘇兄地頭上走上一圈,只盼著那時候,蘇兄的話還作數。”
蘇寧面如冷雕,鄭重道,“我極少對人許諾,只要許諾,便不反悔。”
他話音未落,石階盡頭忽傳腳步聲,旋即一群人蜂擁而至,將二人團團圍住。
火把搖曳,光影驟亂。
為首一人,身著風紀隊服,腰佩長刀,正是風紀隊隊長陳敬亭,便見他一指薛向,厲聲喝道:“大膽許易,六天前,你于東城柳巷嫖宿。
證據確鑿,違背學宮律令,罪當開除學籍。
來人,給我拿下!”
他喝聲方落,一臉狠厲的潘索和岳白,便瘋狂撲出。
二人才至近前,薛向便先動了。
啪,啪,兩聲脆響,兩人立時被抽得又化作滾地葫蘆,哀嚎不絕。
“大膽!”
陳敬亭氣得渾身發抖。
他在學宮這些年,擒拿不知多少官人。
只要亮出學宮執法隊的身份,便是再兇惡之人,也得膽寒。
畢竟,學宮掌管著儒生的學籍,隨時可追毀之。
一旦儒生沒了學籍,半生功業可就都沒了。
似薛向這般,膽敢反抗,甚至動手的,絕無僅有。
“嚷嚷什么,這還在我家門前呢。”
魏范闊步行出,冷聲喝叱。
陳敬亭趕忙上前,拱手行禮,“見過魏老,是這么回事兒……”
他添油加醋將薛向嫖宿之事說了。
魏范冷聲道,“可有證據”
陳敬亭輕輕擊掌,便有數名打扮妖冶的煙女子被推了出來,立時,濃重的廉價脂粉氣襲來。
“你們過來,說說當日情形。”
陳敬亭招手。
魏范厭惡地擺手,“行了,不必問了。”
陳敬亭心中一喜。
魏范可是滄瀾學宮最頂尖的大人物之一,便是他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也得賠小心說話的大人物。
他若說不問了,此事便板上釘釘了。
“來啊,將許易拿下。”
陳敬亭一揮手,潘索和岳白再度撲上。
潘索、岳白二人早恨毒了薛向,這回有魏長老撐腰,他們根本不擔心薛向還敢還手。
幾乎陳敬亭話音方落,二人便再度咆哮著撲上去。
才至近前,薛向的巴掌又揚了起來。
啪啪啪,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后,兩人又葫蘆化了,這回被暴擊的實在爬不起來了,倒在地上直哼哼。
“瘋了,瘋了……”
陳敬亭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薛向喝道,“找死也沒你這樣找的,當著魏老的面,你是作死啊你……”
他喝叱半晌,卻不見魏范表態,立時猜到,魏老必也是被氣蒙了。
他沖魏范拱手一禮,聲音激昂如裂帛,“魏老,您都看見了吧,您在,他都敢行兇,您不在,他該是何等兇惡面目。”
喝罷,他指著薛向怒吼,“等著吧,等著吧,學宮雖不判人極刑,但你完了……”
“嚷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