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中五人察覺不對,同時加快吟誦。
場中意象再度顯化:
白鹿背后一列書山齊齊壓下;
鄭儒把江面鋪到天根腳下,浪幕如城;
陸方舟以陣圖吞吐,三重營壘狂壓而下;
程懷素雷聲連鼙,電光密到列成幕墻;
趙子昂碑影拔高,檄火化旗,八面圍裹。
人族陣營窸窣一片。
“還差半步就把他壓死在句縫里——”
“封他的‘氣’,頂住。”
“小妖必敗。”
薛向收足氣,喉間一沉,吐出壓頂的那一刃:“——一劍曾當百萬師!”
這一句落地,天與地之間只剩一柄劍。
劍不是從句子里長出來的,而像從戰史里被人拔出來。
剎那間,天空之上,無數金色文氣搖落,被兩道文道碑拓碑鎖住的文氣長龍,紛紛搖落大量文氣。
文氣隨詩句顯化。
一柄劍,顯了出來。
劍身帶霜,刃口含陽,聲響極輕,輕得像落紙,卻比雷更能刺穿骨頭。
劍光一掠,白鹿的脖頸化作雪沫,群峰的影子像紙山被火舌融化;
江濤從中脊斷裂,鼓聲被抽空,水幕化為無數冰屑;
鐵車城被一道斜線剖開,矛墻掉落成一地廓落的鐵影;
雷網的每一根電絲在刃上化作安靜的灰塵;
碑陣的陰影被向后掀翻,檄火碎成滿天小火星,燃起又滅,滅了又無。
“——破了!”
妖族席先炸開,像巖漿遇到海水,蒸出整片白霧。
“就這一句!”
“他把五陣當做一軍,一劍劈穿!”
人族席同時傳來嘶啞的止聲與驚叫:
“退陣!”
“護體!”
“收!”
可劍光已經把“收”字截成了兩半。
五人各退三步,退不足,又被反震逼回。
梁肅胸前衣襟裂開一道直線,血痕沿著那條線滲出;
鄭儒握筆的指節抖了,袖口染了波紋樣的血;
陸方舟肩甲震裂,陣圖回潮斷了一角;
程懷素唇邊浮起一道深紅;
趙子昂的頷下滴出一串殷色,面色蒼白。
擂臺上空的陣盤齊齊震響,像被無形巨物拍了一掌,呼啦啦,十三塊陣盤,卻有六塊炸開。
人族席的議論聲這才潮水一般爆開:
“怎么會——五陣同鎖,竟被一聯破盡”
“他,他在借戰史的‘名’!”
“住口!他不過一妖,哪來的戰史可借!”
“可文脈應了他——你不承也得承!”
“一劍壓軍!”
“有熊金剛——妖族之刃!”
如潮議論聲中,身負重傷的五人,聯袂下場。
薛向并不繼續吟誦,胸臆的氣仍在滾,他朗聲喝出,聲音并不高,卻被四野聽得清清楚楚:“人族之中,誰來攻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