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滾雷掠空,震得燈影輕顫。
薛向看著他,唇角拽起。
他心里清楚,這世上沒多少莽夫。
狂戰也就看著粗豪,他既敢在這檔口出言挑釁,必有后手。
可既然是比拼詩文,薛向怎么都找不到避戰的理由。
“你既然出了愿餅,我自當奉陪,你出題,還是誰來出題”
薛向朗聲道。
“沒那么麻煩。”
狂戰一伸手,掌中多了一塊漆黑的板子,約尺許見方。
板面黯如深淵,邊角處流轉著一層極細的銀輝,似金非金,似鐵非鐵。
他雙手托著那板,神情肅然。
下一瞬,伸出右手食指,緩緩在板面上劃動。
那指尖一落,竟發出“嗡”的一聲低鳴。
每寫下一筆,空中便蕩出一圈無形的罡氣波紋,似刀似浪,逼得離他最近的幾名儒生下意識后退半步。
眾人目露駭色。
有人驚聲道:“他在……用指力寫字”
“這有什么稀奇,修煉到筑基境,誰的手掌不能削金斷玉。”
“不對,快看,空氣中有罡氣震蕩,這是運氣發力到極致,氣血勃發至沸時形成的玄光。”
“這,這板子”
“那是‘玄胎鐵母’!”
一位老儒瞇眼凝望,忽然失聲驚呼。
廳中立刻掀起一陣騷動。
“玄胎鐵母那是連神兵利器都傷不得的頂級材料!”
“我聽聞此物堅逾玄金,歷經火煉不變色,只能以真氣灌注方能留痕。”
“此人竟用手指在上面刻詩豈不是以身作兵!”
狂戰依舊神色冷峻,手指一筆一劃地寫著。
每一次筆鋒落下,板面上便亮起一道深金的裂痕。
廳中諸人屏息。
那一幕,既詭異,又莊嚴。
像是蠻荒天地,在以最原始的方式吟詩。
狂戰每一筆劃出,空氣都隨之震顫,連屋梁上的燈火都被震得輕輕晃動。
“這……這還叫文比”
有人低聲喃喃。
“那分明是在以身煉兵!”
廳中諸人神色各異,驚駭之中又帶著壓不住的敬畏。
一名青衣學官失聲道:“好可怕的體魄,他以真力貫指,竟能在玄胎鐵母上留痕!”
另一名老儒接道:“這不是尋常蠻力,他這是以罡氣凝于血脈,以氣為鋒。若我沒猜錯,此人所修乃白骨秘地的‘吞日煉體訣’。”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嘩然。
“吞日煉體訣那可是傳說中的秘法!
據說白骨秘地狂家一脈,自幼便以妖獸之血溫養骨骼,再輔以煉髓之氣,日日錘煉筋骨,九歲便能以肉身碎石,十五歲可徒手斷金!”
“聽聞他們一族,血肉可御靈兵,筋骨如鐵,修煉至大成時,防御之強,連元嬰修士全力一擊都難傷其體。”
議論聲越傳越廣,驚嘆連連。
眾人終于明白,眼前這人,根本不是尋常蠻夷,而是一個——以身為爐、以血為兵的修羅煞神。
不多時,狂戰終于停下手。
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沿著面頰滑落,打濕了頸側。
那身玄色斗篷早被汗水浸透,緊貼在他背上,顯出結實的肌肉線條。
每一次呼吸,胸膛都如鐵鼓起伏,仿佛連空氣都被他炙烤得發燙。
廳中一片死寂。
眾人望向那塊“玄胎鐵母”,只見其上刻痕如金線交織,光紋流轉,隱隱有氣機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