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出聲。
唯有被打得骨裂的狂北冥和奄奄一息的狂戰,在塵土里哼出低沉的痛吟。
廣場上的儒生們,這才敢呼吸。
一瞬的寂靜之后,全場炸開了。
“他——他贏了!”
“不是贏了,是差點把狂氏兄弟打死!”
“以筑基……破結丹”
聲音亂成一片,幾乎掀翻了整個觀碑廣場。
沈抱石首先起身,面色死白,手中那支象牙筆“啪”的一聲折成兩截。
他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只覺喉頭發緊,腦中一陣嗡鳴。
他記得當初在魏范府中見到此人時,也就是個詞工詩臣罷了,可誰能想到,他竟還有如此驚人手段,一拳就砸碎了大名鼎鼎的狂家白骨戰軀!
那種荒謬感,讓他整個人都像墜入夢魘。
尹天賜的反應更夸張。
他整個人僵立原地,嘴微張,眼珠幾乎要從眼眶里滾出來。
肩頭那處被薛向捏碎的骨傷似乎又疼了起來,他下意識伸手去捂,手卻抖個不停。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他喃喃道,聲音卻被四周的驚呼吞沒。
他想逃,可腿軟得像灌了鉛。
沈三山那邊,面色冷得如冰。
他坐在劍南陣營的最前排,雙手緩緩攥緊,掌心青筋暴起。
旁人看不出,他心中其實已驚濤駭浪。
他明白,薛向這一擊,不只是打敗了狂氏兄弟,更是正式在天下間樹立了絕世天才、未來霸主之姿。
因為,能做到當世霸主的,當年無不如薛向這般驚艷絕倫。
這樣的人物,自己真的要硬鋼到底么
到底有沒有求和的可能
推己及人,他忽然覺得薛向斷不會原諒自己。
該死,這樣的家伙,不毀滅在幼苗時,難道真的能放任其成長么
一念至此,沈三山咬緊了牙關。
而倪全文這位平日穩如山岳的宮觀之主,此刻也不能盡數遮掩去臉上的訝色。
他先是緩緩站起,又重重坐回座中,目光定在薛向身上,久久不語,周身氣息起伏不定,顯然心境大受震動。
旁側魏范低聲喚他,他才微微抬手示意,傳音道,“無怪這小子被明德洞玄老前輩看重,妖孽,這就是妖孽啊……”
擂臺上煙塵未散,狂氏兄弟被抬下去緊急救治。
薛向沖四方拱手,高聲道,“方才與狂氏兄弟一戰,是了結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此戰,不計入正賽。”
廣場上議論聲立刻一滯。
“現在,我代表滄瀾學宮出戰,請中樞陣營——派人登臺。”
話音落下,空氣驟然一緊。
倪全文微微頷首,顯然是默認。
裴偉也一臉欣慰。
雖然,是他敲定的非結丹不能登場,但只是滄瀾學宮陣營的內部選拔標準,怎么調整還不是滄瀾學宮自己說了算。
一時間,全場寂然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向中樞陣營的王霸先。
那位本來神態傲然、胸有成竹的中樞陣營第一人,此刻臉色微紅,眼底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遲疑。
王霸先高聲道,“雖說薛朋友和狂氏兄弟的戰斗,不計入正賽,但到底打過一場,氣血未復,理應先行休息。
王某不愿乘人之危,以免勝之不武。”
說罷,他沖滄瀾學宮陣營拱手道,“古劍塵,出來吧,王某候你多時。”
話音一出,靈幕震蕩。
滄瀾陣營內立刻有數人起立,目光齊齊望向一處。
古劍塵緩緩起身,白衣如雪,背后長劍微顫,“王霸先,你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