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辛樹命夜刃營七隊追查這些“過客”,在一處驛道廢屋中發現三具尸體,全身燒焦,牙齒尚存,剝皮后可辨身份,其一竟為塔瑯舊軍卒,三年前通帖明載“戰死邊防四線”。
另兩人無法確認,但皆手掌磨痕清晰,為常年執兵之人。
張青松寫于《骨縫案》五章:
“敵人不走軍陣!”
“敵人走‘后人’!”
“他們不是來戰!”
“他們是來種!”
“不是種田,是種‘下一撥更像我們的人’!”
“讓我們在三十年后—不得不接受‘他們就是我們留下的種子’!”
秦浩夜讀此段,手指緩緩撫過那一句“種”,冷聲:
“他們不是后代!”
“他們是假種!”
“是扒皮之后,灌進去的新命!”
“他們要的是—我們死得差不多,他們活得差不多!”
“然后我們再說不出誰是誰!”
“他們穿得像,走得像,說得像,連招呼都打得像!”
“再往后,他們可以‘不動’!”
“光靠模仿,就能養活三代!”
“等我們自己都忘了原來的規矩,他們就成了新的標準!”
“那這一代的死,就全白死!”
張青松寫令,命所有七郡舊營封地、不再啟用兵法資料,不得外流,不得翻錄,不得外授;所有舊制兵圖、舊令手冊、舊制通令,若非現役所用,一律銷毀,列為“廢卷”。
任何人不得持舊圖授人,否則視為“種敵”者,同斬。
歸辛樹同夜帶人將“駝鳴寨”清空,二百二十三人分流送往律監審查,查明無籍十人,冒名十七人,復名二十八人,參與授課者九人,皆“白授無錄”,來源不明。
張青松當場下令:
“無錄之師,一律處斬!”
“再不問教了什么!”
“因為我們能聽懂的—他們會教!”
“我們聽不懂的—他們也敢教!”
“這種人不是老師!”
“是叛徒!”
霜嶺駐已滅,駝鳴寨清空,而整個赤鷺渡一帶還有多少“隱寨”、“假子”、“演兵營”,夜刃營根本查不完。
歸辛樹回營,抱著厚厚一摞《骨縫案》新增名錄站在張青松案前,一句話沒說。
張青松低頭將每一個名字一字字抄入“死錄”,咬著牙道:
“我們不是怕他們來偷兵!”
“是怕他們來寫‘我們曾經這樣活著’!”
“然后哪天,他們給孩子講書的時候,說:‘你看這段兵史,那時候他們怎么守的,就是我們家的老法子。’”
“他們連‘我們當年怎么死的’—都要給我們重新描一遍!”
“他們要再活得久點,活得像點,我們就要被寫成他們的注腳!”
“那我們現在就寫住!”
“這一代的死,不給他們續!”
“后面沒人配寫我們的命!”
“他們不是接棒!”
“他們是剝皮!”
“那我們就殺到他們—骨頭都拼不出一個人的形狀!”
霜嶺駐、駝鳴寨的清剿余火尚未熄滅,歸辛樹便在青澤西北方向的“槐石坡”查出又一處隱寨。
此處地勢更低,三面環山,一面向水,地形封閉,前身為三年前邊軍糧倉改建而成的“災年留屯”,戰后交由地方郡府管轄,名義上為“災民復耕試點”。
夜刃營巡查數日,未見異狀,直到九日晚,一名巡哨斥候意外聽見山后河灘傳來數十人同時誦讀的聲音,聲音中斷斷續續,似在念兵律,卻又夾雜著非秦軍所用之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