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種地、鋪路、挖河。
總之,開荒的活計想要輕松?不可能。更何況,他們還不是主動過來找工做的百姓,而是被發配來的罪奴。
白日里除了做工,晚上還要住在分配好的住所。
說是住所,其實就是最簡陋的竹筒排屋。
房間狹窄,縱身細長,有時夜間一翻身、一咳嗽,身下的木板便要跟著晃動。
崔氏的身體居然堅挺到了這里,不過有她這個病罐子在,祁家人就更別想睡一個好覺了。
祁書羨本就大病一場,沒有好好修養,又是趕路又是做工,再休息不好,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消瘦下來。
這日,他和祁榮被拉到溝渠那邊挖河。
幾個同來挖河百姓的話遙遙傳來,祁書羨一開始并不在意,直到,聽到那一句,他身形猛地僵住。
手下的鋤子歪在地上,他這才回過神,快步來到那幾個百姓面前,一把拽過方才說話之人拉到面前:“你方才說什么?”
那人被嚇一跳,不過都是五大三粗做體力活兒養家的漢子,再一轉頭,瞧見祁書羨細皮嫩肉、白白凈凈,立時就明白過來。
“你是從京城中發配來的罪奴?”
祁書羨抿唇,一言不發。
幾個漢子也沒追問,他們在這里做工見這些罪奴多了,對他們的處事風格也從最開始的看不慣,到后頭的習以為常。
漢子上下打量著祁書羨,也不知道眼前這個,這次能撐多久:“你問哪句?”
“三皇子……你方才說,三皇子怎么了?”
漢子挑眉:“你不會是三皇子的人吧?行了行了,別用這樣的眼神瞪著,告訴你就是,三皇子前些日想要弒君謀反,已經被陛下射殺了,也就是說,現在咱們晟國的成年皇子只有二皇子一人……”
漢子還在說。
祁書羨卻已經聽不到了。
三殿下,死了?
“不可能!”
絕不可能!在他夢中,三殿下明明在幾年后會被陛下封為太子,開始輔政,怎么會現在就造反而死?
祁書羨臉色極為難看。
“怎么不可能?我這消息可是保真的!”漢子見他質疑很是不滿:“昨日我兄弟去碼頭做工,是他從一艘京城來的船上聽來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打聽打聽!”
祁書羨轉身就走。
然而才走了幾步,便有在此看守罪奴的監官攔住他:“干什么呢?不好好挖泥,嘀嘀咕咕什么?”
“還不趕緊滾回去?!”監官一鞭抽在河床上。
淤泥點子濺到祁書羨臉上、唇上。
“官爺,官爺,他剛才肚子疼,您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祁榮趕忙過來,扯著祁書羨拽回去,將鋤子塞入他手中。
“發什么愣,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他一邊說,一邊回頭對著監官討好地笑笑。
祁書羨攥住鋤子,一言不發地鋤了幾下。
祁榮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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