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早上,恒江市長途汽車站。
孫曉紅戀戀不舍的把行李交給兒子,忍不住又提議道:“要不媽還是陪你一起……”
“你怎么沒完了!”
張興國扯了妻子一把,訓斥道:“你又沒出過遠門,去了津門到底是你照顧他,還是他照顧你?”
孫曉紅嘴巴一癟:“那要不你跟去得了。”
張興國沒說話,只是斜眼看向兒子,很明顯張延只要點頭,他立馬就會去補票。
“你們就放心吧。”
這年頭坐長途汽車就是一場磨難,張延可不想讓父母跟著受罪:“我這都多大了,再說到津門就有人接應,根本不用擔心衣食住行。”
隨即又半開玩笑的道:“爸,你在家可得把我媽看好了,千萬別讓她把我賣給那些媒婆。”
因為投稿信上留的是日報的電話,所以《通俗報》極力邀約張延去津門的消息,根本就藏不住。
這回登門的可不止三姑六婆了,連媒婆都來了好幾撥,個個吹的是天花亂墜,弄的張延不勝其煩。
“一邊去。”
張興國一瞪眼,旋即又叮囑道:“路上遇到事情千萬別強出頭,反正你到了地方不愁吃喝,身外之物該舍就舍。”
這年頭車匪路霸猖狂的很,要不然夫妻倆也不會如此擔心。
“放心,你兒子又不差錢兒~”
張延揮了揮手道:“我走了,您二位就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吧。”
說著,就轉身上了老舊的長途客車。
孫曉紅又隔著窗戶叮囑了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跟著丈夫走了。
張延畢竟是年輕人,目送父母離開后,那一點點離愁別緒立刻轉成了對廣闊天地的憧憬和希冀。
只是這憧憬也沒維持多久,就被陸續填滿的車廂碾了個稀碎。
乘客里像他這樣,只帶著一些換洗衣服和日用品的并不多,或是做買賣的、或是走親的,大包袱小包袱背了一大堆,甚至還有帶著活雞活鴨的。
到發車的時候,車廂里面已經插腳不下,各種氣味更是熏得人頭皮發麻。
就這樣,沿途還上了好幾撥人,連發動機蓋子上都坐了一圈人。
等出了城區,路上坑坑洼洼、車上搖搖晃晃,那感覺就像是被悶在蒜罐子里,又讓人拿著臼子狠狠地搗弄。
這年頭還不流行暈車藥,張延只能把風油精點在眉心和鼻子下面,用一種刺激去對抗另一種刺激。
萬幸這一路雖然難熬,好歹是沒遇到車匪路霸。
足足五個多小時后。
等張延終于踏上津門西站的土地,他只覺頭重腳輕,整個胃更是一分為二,上半部分咕嚕嚕的冒酸水,下半部分咕嘰嘰的直喊餓。
他定了定神兒,就見不遠處有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正舉著寫有‘張延’的牌子,伸長了脖子往車上張望。
直到張延主動走過去,那人才后知后覺的看向了他,帶著三分不敢置信問:“您就是《紅樓名偵探》的作者張延?”
張延聳肩道:“如假包換。”
“對不住、對不住!”
那人忙將牌子放下,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是《通俗報》的編輯王忠旗,看您作品的風格,我本來以為會是年紀大一點,經驗比較豐富的作者呢。”
“是嗎?”
張延心中微凜,裝作好奇的追問:“這是從哪方面推斷出來的?”
“呃,主要是行文技巧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