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維沒理他,轉頭問張延:“你晚上怎么安排的?”
張延道:“還能怎么安排,住旅館唄,明兒我有點事情要忙,晚上再過來看你。”
竇維聽了,從枕頭底下翻出串鑰匙,拋給張延道:“住什么旅館,正好我也回不去,你這兩天就當替我看家了。”
張延現在也習慣了這伙人的習氣,都懶得跟他客氣,接過鑰匙道:“那行,我就委屈委屈自己吧。”
幾人又閑扯了一陣子,張延本來有心打聽一下老狼的聯系方式,因為這是他遇到的歌單人物里,目前混的最菜的一個。
或許自己設想中的音樂圈伯樂計劃,可以著落在他身上。
但想想自己這次也待不了幾天,貿然找上門去也沒個由頭,而且現在也還沒有足夠的資本去執行這個計劃。
所以張延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差不多到兩點左右,郭川林開了輛面包車過來接他,直到面包車駛出北醫三院的大門,張延才終于知道,這次要拜訪的作家是史鐵升。
然后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最應該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斷了腿傷了心的竇維。
雖然震撼整個文學界的《我與地壇》,要到1991年才會正式發表,但身殘志堅的史鐵升在80年代中后期就已經很有名了。
比如張延的父親張興國,就特別喜歡史鐵生的散文和。
張延有些納悶的問:“四哥,你是怎么跟史老師扯上關系的?”
這稱呼是中午在東來順剛改的,畢竟人家主動要求幫忙,張延也不好太生分。
“鐵升大哥挺喜歡搖滾的,尤其是去年結婚之后,偶爾還會去現場看演出,雖然去的不多,但他那情況你也知道,誰在臺上見了都會覺得好奇,所以一來二去我們就認識了,后來有什么好歌我都會錄下來,給鐵升大哥送過去。”
【ps:史鐵升有一篇散文叫《比如搖滾與寫作》。】
說到這里,郭川林又道:“其實我這也是第一次帶人過去,畢竟搞搖滾的嘴上都沒個把門的,我也怕他們去了胡說八道。”
張延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忙道:“四哥你放心,對于史老師這樣的文壇前輩,我肯定是恭恭敬敬的。”
“那就好。”
郭川林又道:“其實鐵升大哥挺喜歡跟年輕人交流的,尤其你還是個寫的——我剛跟他聯系的時候,他還說要找你的書看看,最好是看完了再聊。
后來聽說你是要打聽出版方面的問題,這才爽快的答應今天見面。”
怪不得車上放著6~9月份的《通俗報》,本來張延還以為是郭川林終于對自己的感興趣了呢——先前寄過去的第一期,郭川林大概率是沒怎么看。
到了地壇附近。
郭川林把車停到路邊,卷了那幾本《通俗報》,帶著張揚來到了史鐵升的家。
剛到門口,就見有個女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殺魚,郭川林立刻招呼道:“呦~嫂子,今兒伙食不錯呀!”
“那你晚上就在這吃唄。”
女人笑著站起身來,個子小小的,很明顯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張延知道那是因為她的腿天生有殘疾。
這個女人就是史鐵升的夫人陳曦米,畢業于西北大學數學系的文藝青年。
陳曦米將兩人帶進屋里,而聽到動靜的史鐵升這時候也‘劃’著輪椅,從書房里迎了出來,他微微仰著頭打量了一下張延,然后點頭笑道:“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