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23日。
講話上了內參的第二天,津門電視臺就召開了一場盛大的動員會。
會議名義上由林臺長主持,但卻是由馬原發表開幕演講,顯然林臺長已經做好了調離的準備。
馬原也是一掃近來的頹唐,張口改革開放搞活經濟、閉口解放思想領會精神。
事實上這幾個月他和林臺長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因為如果一旦重回老路,《天津衛》的成績多半要淡化處理,甚至還有可能被追究過度商業化的問題。
到時候別說是更進一步了,兩人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置,恐怕都在兩可之間。
好在現在漫天的云彩都散了。
馬原慷慨激昂的致完詞,就開始要求各部門表決心,說一說要如何貫徹施行講話的指導精神。
話音剛落,坐在閻曉銘旁邊的張延就把手高高舉起。
“你們看看人家張延!”
馬原一臉欣慰的道:“每次都敢為人先,就是有這樣的思想覺悟,人家才能不斷地取得成績——小張,來來來,你給咱們講講,大膽的講!”
“呃~”
張延有些尷尬的站起身來,訕訕道:“林臺長、馬臺長,那什么,我能不能先走一步啊?”
“什么?”
馬原愕然道:“你要走?”
張延無奈道:“我也想開完會再走,可我們雜志社也要開會,作協蔣書記要親自到場講話,還特地點了我的名……”
這一說,在場眾人才想起張延的工作關系是在津門文學雜志社,要不是他搞的唱片公司掛靠在電視臺,理論上和電視臺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馬原回過味兒來,跟林臺長簡單交流了一下,無奈的擺手道:“去吧去吧,記得替我們給蔣主席帶個好。”
張延如蒙大赦,忙帶著自己的包溜之大吉。
見此情景,大禮堂頓時爆出一片哄笑,連馬原和林臺長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張延趕到雜志社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了,甚至社長張紹敏的講話都已經進入了尾聲。
張延躡手躡腳的坐到了后排,剛坐下沒多會兒,王忠旗就偷偷把會議紀要遞了過來。
張延大致掃了一眼,和馬原的講話沒太大的差別,不過要更精煉一些——作協的蔣主席是個雷厲風行的改革派,最討厭那些又臭又長的空話。
這時候正巧社長張紹敏的講話結束,換成了作協主席蔣梓龍發言。
蔣梓龍也沒帶稿子上臺,直接對眾人道:“對講話精神,你們張社長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講講具體的,咱們雜志社最近兩年成績不錯,也真正實現了盈利。
但我覺得改革的力度還遠遠不夠,《通俗報》是副刊,但現在外面都把《通俗報》當成是咱們雜志社的主刊了,那咱們的主刊究竟在做什么呢?
我知道,有的同志肯定要說,純文學作品不能像通俗那樣搞——可《紅高粱》、《伏羲伏羲》、《命若琴弦》、《妻妾成群》都是純文學吧,人家能改編成電影,咱們主刊的作品為什么就不行?
到底是咱們作者的文章不行,還是咱們文學社的導向有問題?!”
說到這里,他擺擺手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也不想給大家太多的壓力,話就說到這里。
張延呢?你小子別在后面藏著掖著,上來給大伙講講,你對咱們文化戰線搞活經濟的看法——講得好,下午跟我去作協再講一遍!”
…………
下午張延終究還是沒能去成作協。
不是他講的不好,而是經開區也請他參加動員會,位置還排的挺靠前,給了個‘經濟文化顧問’的名頭。
甭管怎么說,這場風波總算是過去了。
只可惜年關將近,《我為歌狂》派出去尋找參賽歌手的工作組,已經紛紛打來了回家過年的申請,想讓他們重新鼓足干勁,怎么也得等到正月十五以后了。
轉眼到了25號,距離過年還有八天。
張延在津門機場依依不舍的送別陳虹,然后就去了《頭發亂了》劇組。
今兒也是劇組最后一天開機了,雖然管唬很想一氣呵成拍完,但他這劇組里大多數人都是為愛發電,最多管個吃喝零花。
而且當時人們對春節的重視,遠不是后來能比的。
人家這都已經免費幫忙了,你還要扣下人家不讓回家過年,那也太不是東西了。
這最后一場要拍攝的,正好是王露瑤僅有一場的戲份,也就是她和男主角偷情,被女主角堵在屋里的那一段兒。
拍攝地點選在了某個老舊的筒子樓里,張延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感覺有點親切和懷念。
不過他家的樓梯口,可沒人會抱著吉他坐在正中間。
“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