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信城。
廣信城東巷的小道里,婦人看見陸嫂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籃子,好不忙活,忍不住問道,“陸嫂子,你這是去哪啊”
“劉嬸子,是你呀”
陸嫂子抬頭一看,赫然發現說話之人,是鄰居劉嬸子。
指了指前方,笑呵呵道,“我正準備到街上去,給孩子他爹送飯哩”
“哦原來如此。”
劉嬸子點了點頭,恍然大悟。
接著看著孩子夸贊道,“這孩子他爹娶了你啊,真是他的福氣”
陸嫂子嘴角一彎,心里笑開了花,可明面上卻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應道,“瞧劉嬸子這話說的,也太抬舉我了。”
興許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可劉嬸子并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繼續道,“這話可不是嬸子一個人說的,咱東巷誰不知道,陸家取了個好媳婦,無論是細活、重活,賺錢養家糊口,可謂是樣樣精通,陸大郎要不是娶了你,指不定沒這般出息呢”
劉嬸子一頓夸贊,讓陸嫂子手足無措,急忙找了個借口離開,“劉嬸子,我這忙著給孩子他爹送飯,這不與你多說了。”
“哎怎么這就走了”
劉嬸子看她離開的背影,輕聲低語,隨后朝她揮了揮手,“陸嫂子,慢走啊”
陸嫂子手里抱著的孩子,正是那天凌云和楊三牛救下的小孩,因為上次的意外發生,丈夫陸子興不放心她帶著孩子出去擺賣,于是就將擺賣的擔子接了過來。
她此去,正是要給自家丈夫送飯。
陸嫂子是個蠻干之人,因為陸子興要走科舉,因而家中所有事物,皆是她一人獨攬,既要照顧孩子、丈夫,又要上街叫賣賺錢貼補家用,可謂是勞苦功高。
丈夫陸子興是一名書生,縣試一連考了三次才勉強過關,成為一名童生,只是在府試上就沒那么好運,屢次不過。
陸嫂子來到丈夫面前,將菜籃子放在他腳下,“陸郎,這是給你備的飯菜,我看著,你先用飯吧”
陸子興看了一眼腳底的菜籃子,輕輕搖了搖頭,唉聲嘆氣道,“哎饑不欲食,當真饑不欲食啊”
“孩子他爹,你這是怎么啦可是擔心飯菜不合胃口如果飯菜不合胃口,我回去給你重做便是。”
陸嫂子眉頭一皺,雖然她不識字,但因為丈夫是讀書人,久而久之,也能聽到自家丈夫一些文縐縐的話。
陸子興搖頭,“非也非也非是夫人的飯菜不合胃口,實則是相公我提不起食欲。”
陸嫂子一頓,疑惑道,“這是為何,難道是今日東西沒賣出去”
陸嫂子根本沒多想,以為是他又沒東西賣出去,導致心情郁悶,可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何必耿耿于懷。
當然,陸嫂子自然也清楚丈夫的性子,自洵一介書生,不喜商賈一道,可那天發生意外之后,不放心她自個來,因而才自作主張,將擺賣的擔子接過去。
哪曾想他身為童生,拉不下面子,除了熟人會照顧一點,其它幾乎沒有生意可言,導致生意直劇下降,慘不忍睹。
陸子興掙不到錢,開始自我埋怨,懷疑自己的能力,要她自己說,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她一介婦人,怎敢如此直言,加上自家丈夫好面子,只好言安慰道,“陸郎,東西賣不出去實屬正常,你不必太在意。”
“哎”
陸子興長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