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預言
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暮色緩緩沉降,將庭院里精心修剪的園藝輪廓暈染成模糊的黛色。
“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們一樣。”
石田宗弦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靜默,他背脊挺得筆直,眼鏡片后的雙眼,先前還努力維持著談判式的冷靜,此刻卻毫不掩飾地透出針尖般的冷厲光芒,他下頜線繃緊,像是在強行壓抑著什么。
對於信的話,石田宗弦卻顯得很不客氣。
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猛地從昂貴的絲絨沙發中傾身向前,緊盯著對面神態自若的信,音量不自覺地拔高,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被冒犯的怒和被誤解的刺痛:“你一個死神,還是生活在這種和平時代的死神,又能懂些什么呢
隊長就了不起了嗎千年前的那場戰爭,像你這樣的傢伙也不知死去了多少,你對我們的了解不過源自於200多年前的那場屠殺罷了!”
石由宗弦急促起伏的胸膛緩緩平復,他仿佛耗盡了剛才那股衝動的力量,緩緩靠回沙發背,疲憊地摘下那副精巧的無框眼鏡,揉了揉眉心。
“抱歉,我說了胡話——”
信看著他這幅矛盾的模樣,並未惱怒,反而像是觀察到了某種值得玩味的現象而輕笑出聲。
“你口中的『我們』,是還將你和他們當成是一類人啊,既然如此首認立場,那你當初又是為什么要離開那里呢離開你那位至高無上的『陛下』和他的帝國”
石田宗弦聞言眉頭皺起,他看向信,有些驚疑:“你到底知道多少”
信一手抵在沙發的扶手上,撐著下巴說:“肯定沒你多就是了。”
信看的出來,石田宗弦的內心正被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所纏繞。
這恐懼沉甸甸的,如同無形的協鎖,讓他日夜難安。更讓信確定的是,這種足以壓垮人的憂慮,其源頭並非來自於戶魂界的死神,他對死神的確懷有根深蒂固的厭惡,但這厭惡之中,恐懼反而成了次要的,甚至帶著一種宿命的冷靜。
真正折磨他的,似乎源於一個更深沉、更隱秘的所在。
沉默在滴答作響的鐘聲里持續發酵,充滿了無形的壓力。
石田宗弦沉默了許久,才又說道:“我知道你想從我這里知道些什么,但有些事情,卻並不是以你的能力就能夠左右的,即便知曉了也是無濟於事,反倒是徒增煩惱,還不如打消這個念頭,你在戶魂界地位已經這么崇高了,安心去過自己的好日子不好嗎”
信淡笑道:“你這話說的,仿佛是要世界末日了一樣。”
石田宗弦的神色沒有任何波瀾,如同古並深潭,但那平淡中卻蘊含著令人室息的絕對悲觀,於這種平靜之中,他說了句孩人聽聞的話:“世界本就是從無到有,誰又能保證未來沒有一天會重歸於無呢”
信輕輕瞇起雙眼,“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天,你會愿意見到嗎”
石由宗弦又是沉默。
信繼續說著:“你有孩子、有家人、朋友,我想你肯定是不樂意的,所以,
我們在這方面的立場應該是一致的。”
石田蹤跡仍舊沉默。
偌大的客廳只有他們兩個人,傭人們都沒有靠近打擾,這里金碧輝煌、裝潢奢靡,卻顯得頗為冷清和空曠。
就在這沉默之中,門口忽地響起了聲音來。
“我回來了!”
是年幼的石田龍弦和片桐葉繪兩人回來了,兩人臉上還帶著在外嬉戲后的紅暈,眼中閃爍著無憂無慮的光芒,在一名中年女傭沉穩的跟隨下步入客廳。
石田龍弦立即見到了坐在客廳里的信。
“大叔”
信頓時臉色一黑。
石田龍弦見他反應,意識到自己言語中的失誤,又連忙改口:“大——哥哥您怎么在這兒”
信笑吟吟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