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驚愕過后,大家的目光紛紛透過車窗,借著黃昏最后的那一抹微弱光線,望向車外。
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滿地都是浸透黑血的紙錢,那些紙錢在黯淡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是剛剛從血泊中撈出來一般。
每張紙錢的邊緣,都粘著半片斷裂的指甲,指甲呈現出青白色,在這陰森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可怖。
“這是怎么回事?”芷若寒忍不住低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打破了車內短暫的寂靜。
我皺著眉頭,打開車門,緩緩走下車去。
我腳下踩著那些紙錢,發出“滋滋”的聲響。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捻起一片紙錢,仔細端詳起來。
只見朱砂浸染的指甲縫里,正緩緩滲出尸油,尸油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味,鉆進我的鼻腔,讓我忍不住想要作嘔。
“這是’買命錢’。”我抬起頭,神色凝重地說道。
“有人用《五鬼運財術》把方圓十里的陰氣都聚過來了。”
“你們看,后面沒路了!”羅剎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我急忙轉過頭,臉色頓時一變。
原本蜿蜒的山路退路已被翻涌的柏油吞噬,化作一片斷崖,黑潮翻滾間隱約露出森白的骨骸。
“不是鬼打墻。”
我沉聲說道,手腕一抖,扯斷三枚系著紅線的朱砂五銖錢拋向車外。
銅錢劃破空氣,撞上一層無形的屏障,爆出幾點刺眼的火星,隨即墜地,化作一縷青煙。
“有人用《陰山鎖龍局》封了整片山坳。這不是幻術,是死局。”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焦灼味。
坐在副駕的葉清歌轉過頭,她一襲青衫,長發隨意挽在腦后,眼底卻閃著一抹冷冽的光。
她盯著窗外翻涌的黑潮,低聲道:“《陰山鎖龍局》……這不是失傳百年的禁術嗎?布置這種陣法,至少得七名玄門高手聯手,還要用活人祭陣。誰有這么大的手筆?”
后座的羅剎冷哼一聲,嗓音沙啞如刀鋒劃過鐵石。
她倚著車窗,手里的短刀輕輕敲擊著膝蓋,嘴角掛著一絲不屑:“管他什么局,封山而已,又不是封天。我一刀下去,管它陣眼還是人眼,全都破了。”
她頓了頓,瞇起眼看向我,“倒是你,扔那幾枚破錢干嘛?卜卦還是砸人?別告訴我你還信這些玄門把戲。”
我沒理會她的挑釁,低聲道:“銅錢試探屏障強弱,朱砂破陰氣。屏障沒碎,說明主持陣法的人至少在百里之外,用的還是分魂傀儡術。這局不簡單。”
就在這時,儀表盤發出一聲低鳴,突然彈出一張泛黃的路引。
那紙張邊緣焦黑,像是從火里搶救出來的殘片。
上面漸漸浮現出一行血字,猩紅如新淌出的血:【子時前不入客棧者,永為倀鬼】。
字跡扭曲,像是被無形的手強行刻下,每一筆都透著森冷的殺意。
“客棧?”
坐在羅剎身旁的芷若寒皺起眉。
她的聲音清冷如冰,手指下意識撫上腰間佩劍的劍柄:“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哪來的客棧?莫非又是陷阱?”
她話音未落,前方的濃霧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遠處一座青磚黑瓦的三層客棧。
客棧孤零零地立在山坳盡頭,檐下掛著三百六十盞白燈籠,燈火幽幽,每盞燈籠下都懸著一顆青銅算盤珠,隨風輕晃,發出低沉的撞擊聲,像是在計數什么。
客棧的木門半掩,門楣上掛著一塊匾額,字跡模糊,只能隱約辨出“鬼門”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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