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沿著青銅塔的螺旋階梯向上攀登，陰冷的空氣愈發濃重，一股腥臊的血氣裹挾著潮濕的風撲面而來，令人胸口一陣窒悶。
忽然，葉清歌腳步一滯，身子猛地靠向墻壁，手掌死死按住肩頭的蓮花胎記。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聲音顫抖著低語：“我聽見牛犢在哭……它們的蹄子被鐵釘穿透……血流了一地，好疼……”
“清歌，你怎么了？”林雪急忙上前扶住她，卻見葉清歌肩頭的蓮花胎記滲出青紫色的汁液，汁液順著她的指縫滴落，在石階上留下一片詭異的暈染，隱隱散發出牛糞與血腥混合的氣味。
我皺眉上前，低聲道：“是你的能力觸發了？”
葉清歌咬緊牙關，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九幽，這地方……比之前任何一層都要慘烈。我感覺到的不是幻覺，是真的哭聲，就在上面。”
話音未落，整座青銅塔被她的聲音喚醒，地面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石階劇烈震顫，墻壁上的暗紅晶體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下一刻，眼前的空間轟然展開，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獄景象映入眼簾。
腳下的地面不再是青銅碎片，而是由千萬張鞣制中的牛皮鋪就而成。
每張牛皮上都浮凸著掙扎的牛形魂魄，它們的輪廓清晰可見，皮面下的肌肉還在微微抽搐，發出低沉的嗚咽。空氣中彌漫著皮革被炙烤的焦臭味，夾雜著血腥與腐爛的氣息，令人作嘔。
八方聳立著三十丈高的青銅牛頭雕像，每尊雕像的眼眶深陷如黑洞，嘴角淌著暗紅色的膿液。
牛角上掛滿了銹跡斑斑的刑具——帶倒刺的鼻環在陰風中“滋滋”冒著黑煙，剝皮刀上粘著細碎的牛絨，刀鋒在微光中閃爍著森冷的寒芒。
“救……救我……”一陣微弱的童音從東南角傳來，聲音細嫩卻帶著無盡的絕望。
我們循聲望去，只見九頭牛犢被符咒鎖鏈懸在半空。它們的皮被完整剝下，平攤在地上，皮面上還殘留著血跡和撕裂的筋膜。
剝下的牛皮懸著一滴滴血珠，血珠落地時化作一群牛虻，虻蟲的翅膀透明如紗，上面浮現出牛犢生前的記憶：一群戴著青銅面具的修士圍坐在祭壇前，手持狼毫蘸著牛血，在黃紙上書寫延壽符。畫面中，牛犢的蹄子被鐵釘釘穿，鮮血染紅了祭壇，它們掙扎著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卻無人理會。
“這些畜生……”羅剎緊握重劍，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他們把牲畜當成了工具，連魂魄都不放過！”
“不僅是工具。”狐仙冷聲道，她的九尾微微顫動，目光掃過這片地獄，“這里是牲畜怨氣的匯聚之地，這些修士用它們的血肉換取自己的壽命，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罪孽。”
就在這時，整個地獄的牛皮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九萬張牛皮如活物般立起，迅速拼接成一座山巒般的巨牛。
巨牛高達百丈，空洞的眼眶里燃著青磷鬼火，火光跳動間映照出無數扭曲的牛臉。
它的脊椎處插著七根青銅趕牛鞭，鞭身布滿倒刺，鞭梢懸掛著人皮燈籠。
燈罩上繪著《六畜興旺圖》，圖中的耕牛每邁出一步，血肉便從骨架上脫落一分，露出白森森的骨頭，畫面詭異而殘忍。
“吾乃萬牲哭主。”
鬼王的咆哮震得巖頂的鐘乳石紛紛墜落，石尖落地時化作一尊尊帶角的牛頭石俑，石俑手持鐵叉，發出低沉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