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著階梯繼續向上攀登,空氣中的硫磺味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刺鼻的腥臭。
腐爛的血肉與潮濕的泥土混合在一起,令人胃里一陣翻涌。
我皺緊眉頭,強壓住不適,低聲嘀咕:“這味道……比火山地獄的焦臭還惡心,下一層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林雪捂著鼻子,聲音從指縫間擠出來:“九幽,這味道像是爛肉堆里泡出來的,我要吐了……”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高溫與寒意中緩過神來。
“別抱怨了,前面還有更糟的等著咱們。”狐仙冷哼一聲,九尾微微擺動,銀光在她周圍形成一層薄薄的屏障,試圖隔絕這股惡臭。
司馬懿拖著滿身傷痕的身體跟在后面,衣服破得像叫花子,肩膀上的血跡還未干透。
他一邊揉著胸口的傷,一邊嬉皮笑臉地說:“嘿,九幽,你說這地獄一層比一層狠,下一層不會是讓我們去跳糞坑吧?這味兒可不像什么好地方。”
“閉嘴!”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少說兩句,省得又惹出什么麻煩。火山地獄的鬼王差點把你烤成串,這回再胡來,我可不救你。”
他干笑兩聲,縮了縮脖子:“得得得,我老實點還不行嗎?不過說真的,這味道聞著像血,又像肉,不會真是……”他話沒說完,自己打了個寒顫,趕緊閉了嘴。
階梯的盡頭漸漸浮現出一片昏暗的光景,我們踏上最后一級臺階,腳下傳來一陣沉悶的“咚”聲,像是踩在了某種堅硬卻潮濕的地面上。眼前景象一覽無余,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我們置身于一片廣袤而陰森的地獄——石磨地獄。
頭頂的天空不再是火山地獄的暗紅,而是被一層厚重的灰霧籠罩,霧氣中隱約透出暗綠色的光芒,像極了腐爛的尸骸散發出的磷火。
地面坑洼不平,滿是濕漉漉的泥土和暗紅色的血污,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與肉糜的腐臭,令人作嘔。
遠處,一座座巨大的石磨聳立在荒涼的大地上,每座石磨足有十丈高,磨盤由黑色的玄石打造,表面布滿粗糙的紋路和干涸的血跡。
磨盤緩緩轉動,發出低沉而刺耳的“隆隆”聲,仿佛地底深處傳來的哀嚎。磨盤之間,血肉模糊的靈魂被碾壓成醬,血水順著磨盤的縫隙淌下,匯成一條條暗紅的小溪,流淌在泥濘的地面上。
這些靈魂并非徹底消亡。每當一具身體被碾成肉醬后,一團黑氣便會從磨盤下升起,將血肉重新凝聚成人形。
剛成型的新身體皮膚嫩紅,尚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無情地卷入磨盤,再次碾碎。
如此循環往復,永無止境。他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與石磨的轟鳴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交響樂。
“糟踏五谷、賊人小偷、貪官污吏、欺壓百姓之人,還有吃葷的和尚,死后皆入石磨地獄。”
狐仙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受刑的靈魂,語氣冷漠:“這里是地獄的刑場,罪孽深重者,磨成肉醬后重塑人身,再磨,永受折磨。”
林雪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這也太慘了吧……碾成肉醬還能活過來,這比火山地獄還狠啊!”
她下意識地往我身邊靠了靠,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輕。
我皺眉環顧四周,泥濘的地面上散落著破碎的骨頭和血肉殘渣,空氣中的腥臭幾乎凝成實質,每吸一口氣都像在吞咽腐爛的血水。
遠處,一座巨大的石磨旁,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被鐵鏈鎖住雙臂,懸吊在半空。
他的身體被磨盤緩緩拉扯進去,雙腿已碾成一團血泥,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可他的上半身還在掙扎,嘴里發出嘶啞的哀嚎:“我錯了!我只是偷了點糧食囤起來……我還回去還不行嗎?!”
話音未落,磨盤猛地加速,他的腰部被碾碎,內臟混著血水噴濺而出,濺在磨盤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片刻后,黑氣涌動,他的身體又詭異地重塑,嫩紅的皮膚剛長出,便再次被卷入磨盤,慘叫聲響徹天際。
不遠處,一個瘦削的老者被綁在一根石柱上,滿臉油膩,頭上的官帽早已破爛不堪。
他被兩座石磨夾在中間,身體被碾得只剩半截,腸子拖在地上,可他還在哭喊:“我只是收了點賄賂……沒殺人啊!放我出去!”
石磨無情地轉動,將他徹底碾成肉醬,黑氣重塑后,他又發出絕望的嚎叫。
再往遠處看,一個身披破爛袈裟的和尚被鐵鉤吊在半空,鉤子穿過他的胸膛,鮮血順著鉤子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