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的冬天,比起廷根的冬天更加寒冷,這里的冬天冷極了,路上的行人匆匆走過,連呼出的氣體都帶著白色的煙霧,似乎能將所有的氣體都凍結為厚厚的冰層。
這所被譽為‘萬都之都’的城市,此時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那里似乎有著連陽光也透不過這層陰霾,風雪交加,不斷向下吹落著并不算干凈的雪花。
街道上并不算整齊的石板路反射著天空黯淡的光芒,兩旁的商鋪緊閉著大門,冰冷的玻璃反射著路上行人的倒影。
這個天氣,街道上的行人并沒有多少,連馬匹都不想在凜冽的寒風當中行走,萬物凍結,頗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意味。
躲在角落里的流浪漢們不知又會因此死去多少,隨著天氣的不佳,糧食的價格也會隨之攀升,來年的春天,也不清楚會有多少人,死在這個寒冷的冬季。
整座城市里,最為奢華的一片區域當中。
埃涅阿斯·蘭茲華斯抽著煙,望著窗外呼嘯的,刺骨的涼風。
雪在庭院當中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天空還在不斷下著更多的,象征著純白與冰冷的雪花,房間里壁爐被點燃,但卻絲毫無法驅逐掉他內心的無助與少許的迷茫。
歲月已經為這位伯爵的發梢上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跡,已經年過七十,在這個時代,在普通人當中已是足夠長壽的伯爵閣下臉上也不可遏制的透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疲憊,他沉默著摁滅了手中的煙蒂。
比起曾經,這位握有實權,如今深受魯恩王室器重的伯爵脊背不再如以往那般挺拔,他身上凌厲的氣質也收斂了許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并不引人注意的老者,只是一個半只腳踏入棺材的老家伙。
越接近死亡,就越畏懼死亡。
但這位看過許多生與死的貝克蘭德實權者對死亡并不陌生,或者說,他早已準備好了迎接死亡。
他同樣見證過許多人的死亡,而如今,他又要見證一場并不算陌生的葬禮。
來這名實權伯爵的宅邸,前來吊唁的人并不少,而這屬于伯爵的空曠宅邸當中,低迷的氛圍似乎同樣與外面的風雪所呼應,讓人冷的有些打顫。
埃涅阿斯·蘭茲華斯走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匆匆趕來的人。
來人四十多歲,身姿挺拔,面容剛硬,臉上有因為許多事情而留下來的傷疤,但并不嚇人,只會讓看到的人明白這是一位鐵血的將領。
如今,這名將軍,魯恩王國的實權人物因為突如其來的,源自親人的噩耗,讓他連軍裝都沒有來得及整理,便急匆匆的的就回到了這里,整個人既顯得茫然,也帶著一絲不知所措。
突如其來的噩耗,到底讓這名有著鐵血手腕的將領,動搖了些許的心神,透露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
“回來了,就去看看她吧。”
埃涅阿斯·蘭茲華斯聲音蒼老也沙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忍,但他依然裝作很平靜的說道。
“有牧師在為她做最后的整理,波依安卡走的很安詳,她會前往女神的國度,在那里得到永遠的寧靜…贊美女神。”
來人扯動嘴角,并沒有說出什么,只是沉默著跟著侍者的引領,前去停放尸體的房間。
屬于黑夜教會的牧師已經為這名伯爵的妹妹,女神的虔誠信徒梳理好了妝容,在看到來人之后,她對著這位將軍點了點頭,便退出了房間,給這對母子留出足夠的相處時間。
“她走的沒有痛苦,她的身體一直很健康,死亡,只是因為達到了普通人身體的壽命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