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幽人尚且如此,那彈琴的女供奉更是失態地直接站了起來,臉色狂變,嘴唇囁喏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怎會如此……
她前腳還說國師送那萬兩黃金是為了諷刺顧芳塵人品低劣,后腳國師就叫人送來了她親手抄錄的經書。
那可是國師親手抄錄的,就算不談其中內容,就只是“命圣親手所書”這六個字的含金量,就已經足夠令人瘋狂。
這天下人,不知道有多少都夢寐以求國師一筆親批。
那可是前掌五百年,后掌五百年的命圣,大魏國運都在她一念之間,她若能指點一二,何愁不能青云直上?
這一整本經書,其中或許就可管中窺豹,得見一絲端倪?
再者,一個二品頂尖神道修行者親手抄寫的經書,其中留有多少神韻,根本是想都不敢想。
只怕是尋常神道修士看上一眼,都能令修為大有進益。
這女供奉也是修行的神道,對國師多有向往,親近顧幽人,未嘗沒有想過借此瞻仰國師真跡的想法……
結果現在,顧幽人這個記名弟子這里也就兩本手札,顧芳塵倒好,直接拿了整整一卷!
暴殄天物,簡直暴殄天物!
女供奉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而更可怕的是,國師竟然將國師府令,也一并給了顧芳塵!
雖然眾所周知,參寥柱才是國師日常居住的地方,圣上御賜的國師府,她十年也不一定進去看一眼。
但再怎么說,國師府都是許負名義上的私人府邸。
換而言之,這是許負的家啊!
結果,目下無塵的國師大人,居然就把自己家的鑰匙給了這么一個廢物紈绔……
這完全就是直接給顧芳塵站臺,一點都不演了!
“師尊怎么會……”
顧幽人咬了咬嘴唇,將那掉在地上的手札撿了起來,緊緊握在手中。
她向來如一片冰壺的心境,掀起了驚濤駭浪,四品的神道修為都沒有能穩住自己的情緒。
結合她此前的猜測,難道、難道師尊她當真是……
“不,絕對不可能,我要去參寥柱拜見師尊,親自問問她。”
顧幽人站起來,表情無比堅決。
如果不是師尊親口說出來,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顧芳塵這種天生的壞種,人品低劣,好色無恥,一無是處,分明應該是師尊最厭惡的那種人才對。
除了那一張皮囊之外,他根本沒有半分可取之處。
但師尊性情高潔,豈是這種膚淺之人?
這么多年來,她作為長姐,也算是看著顧芳塵長大,這家伙什么德性,她還不清楚嗎?
顧幽人想到這里,卻忽然一頓。
但如果,整如父親給出的猜測那樣,現在這個顧芳塵并非顧芳塵呢?
倘若如此,這會不會和當前一切離奇的變化有關。
顧幽人剛剛要邁出去的腳步停了下來,這想法一出來,就像是兜頭澆了一盆冰水,讓她的神志冷靜了下來。
她不能沖動。
顧幽人固然尊敬崇拜許負,但后者的身份首先是國師……
鎮北王府現下世子之爭,對朝廷的格局影響重大。
她以王府中人的身份看,是身在此山中,自然覺得顧元道這樣的天才,能夠正本清源,成為世子是最佳人選。
但對于其他人而言,卻未必如此。
“這件事,背后如果有師尊在推動,那顧芳塵的身份……會不會是師尊在運作?”
顧幽人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心驚。
恰恰在她眼里,這天底下最擅長因果命術的人,就是許負。
“如果‘顧芳塵’是師尊的人,他的身份就更加值得懷疑了,可為父親的猜測多提供一份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