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瓊林宴在即,皇天城內已經聚集了不少文壇修行者,早已聽聞這真假世子的爭端,各方都有自己的揣測和想法。
而今晚夜空之上,騎鶴入國師府的顧芳塵,自然引起了各種不同的反應。
無論是從紫極殿出來,還是徑直進了國師府,其中所代表的含義,都非常耐人尋味。
與這兩人類似的對話,在皇天城各處發生。
其中許多人,心中的衡量和態度也隨之悄然產生了些許變化……
那替“詩仙”送賀禮的儒生與友人告別,回到了自己的落腳處。
夜風一吹,他的酒也醒了。
想到剛才自己豪氣干云的一句“送”,不由得望天,深吸一口氣。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們這種書院來的學子,不必與一般修行者那樣去擠白馬寺,在皇天城內有專門的驛站。
因為大魏官員,很大一部分是出身書院,有同門之誼,自然會格外關照一些。
他百般躊躇,咬牙推門,結果一進驛站,就聽到師妹抱怨:
“大師兄,你又去鬼混了!”
劉玄尷尬地抬起頭,看到一襲白衣、清雅如初荷的李清光站在樓梯上,目光十分不贊同地看著自己。
他們同為書院“詩脈”的學子。
劉玄和李清光都師從“詩仙”李忘機,而李清光還有一個身份,便是李忘機的女兒。
劉玄干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辯解道:
“我這怎么叫出去鬼混,不過是采風罷了。”
“不多看看這人間百態,怎么寫得出打動人心的詩句?”
李清光顯然經歷過很多類似的事情,根本不相信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大師兄。
她瞇起眼睛:
“人間百態?我看是又和人喝酒去了。”
劉玄心虛地撓了撓頭:
“有、有嗎?”
李清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幽幽道:
“算了,起碼還知道回來,沒有喝死在大街上,把我們‘詩脈’的臉都丟到皇天城。”
“明天瓊林宴還要為父親送賀禮,還請大師兄以正事為重!”
劉玄更加心虛,訕笑道:
“哦、哦……”
他目送小師妹離開,回到自己房間里,拿出李忘機交給自己的盒子,陷入了沉思。
這盒子里面裝的就是“詩仙”打算贈給顧元道的賀禮——
李忘機從前的一柄佩劍,名為“第一流”。
這柄劍的名字,來自他所寫過的一句詩——“須知少時拏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打算以此劍作為勉勵,希望圣人弟子亦有這般志向和愿景,將來能夠成為大魏的下一個支柱。
這賀禮無論是價值還是意義,都非同尋常。
送給三元及第的當世天驕顧元道,也是十分的合適和完美。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此時此刻,無論是李忘機還是李清光,都想不到,劉玄一時酒壯慫人膽,嘴上沒把門,已經直接答應把賀禮送給顧芳塵了!
按理說,這種私下里做出的承諾,當成開玩笑,一笑而過也就算了。
但是劉玄此人,雖然行事不太靠譜,品性上卻是出了名的真君子。
事到如今,既然都說出口了,哪有不作數的道理?
劉玄下了決心,沉痛地長嘆了一口氣,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大不了被師父打一頓!
就算逐出師門他也認了!
……
顧芳塵乘著白鶴,落在國師府中。
國師府上下都已經被打過招呼,加上顧芳塵騎著的可是許負的坐騎,自然沒有人阻攔。
顧芳塵從白鶴上跳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迎面便走上來一個道童向他行禮:
“世子殿下。”
顧芳塵點了點頭,開門見山:
“國師府的庫里還有多少銀錢?”
那道童一愣,抽了抽嘴角。
這些年,來國師府拜訪的人不計其數,就算明知道國師并不在府上,也要裝模作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