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的第一反應,是險些被氣笑了。
白龍軍陣,便是蕭盈好獨創的三品軍陣,這天底下按道理也只有她一個人會。
這不自量力的小子是誰?
光從一雙手來看,他可能連兵器都沒怎么拿過,憑什么敢說自己能開白龍軍陣?!
向來兵道非將才不可修。
因為相比于陣道,兵道依賴的是“人”,依靠排兵布陣,指揮作戰,凝聚士氣,形成兵魂。
以人為陣,就代表著整個軍陣時時刻刻都是動態變化的。
必須有能力正確調動所有的士兵,才可成陣。
這么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無論怎么看,都像是在拿他尋開心!
“都什么時候了,滾回自己的隊伍去!”
石勒只以為對方是哪個脫離隊伍、異想天開的年輕修士。
他提氣怒斥,隨即大腦立刻傳來一陣眩暈,無法控制地就要重新倒下去。
金剛咒猝不及防被破,又經過一番苦戰,遭受一個神道修士對于神魂的攻擊,對他的反噬太大了!
顧芳塵伸手扶住他,并不廢話,直接將那枚寫著“弈”字的令牌放到了他的面前。
“石勒,看清楚了!”
顧芳塵一邊逼出掌心的血,在石勒身上畫了一個簡化版的定神陣法,一邊肅然低喝道:
“我乃弈州舊部,奉丁帥之命,前來暫時接管白龍軍!”
他看著自己前不久才止住血的手掌再度鮮血淋漓,有些無奈。
看來還得再多薅點布陣材料……
否則一直用自己的血施法,再多來幾次,他就要貧血了。
但話又說回來,被三種天下聞名的劇毒腌入味的血,確實是特別好用就是了。
多少刻意制造的藥人,都沒有顧芳塵自己的身體好使。
石勒如遭雷擊,頓時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道:
“弈州舊部……丁帥……丁帥讓你來的?”
顧芳塵伸手一拍他后背,定神陣法生效,石勒精神一振。
神志也清醒不少,定睛看向手里熟悉的出現在夢中無數回的令牌,雙手捧著,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
他不會認錯,也不可能認錯!
這就是丁帥的令牌!
那上面每一角的磨損,他都在夢里清晰見過,更何況,那是丁帥的氣息,做不了假!
那么多年,石勒始終都在等著這一天。
等丁帥重新召集他們這些舊部,再次舉起“弈”字旗……
白龍軍雖好,卻終究不是他們的家。
是的,在石勒心里,“弈”字旗下,才是作為一個孤兒的他,唯一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當年多少弟兄,就靠一腔熱血,跟著丁帥南征北戰,都是這么想的。
石勒霎時眼眶濕熱,將手中的令牌雙手奉還,沉聲道:
“丁帥如今可好?”
他再度仔細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可惜血和塵覆蓋了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楚。
這也讓他心生些許疑慮,雖然這人自稱是武圣舊部,但他對這人的相貌沒有一點印象——
他看上去太年輕了。
如果他就是外表這個年紀,他就不可能是武圣舊部。
丁行風出事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是當年舊人,他這副樣貌是駐顏有術,就說明當時他的修為就不會低。
可這樣一個年輕且修為不低的人,石勒更不可能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
但……這令牌總歸做不了假。
誰能從武圣丁行風手里搶走這塊令牌?
不存在的!
石勒這種真正的武圣舊部,對于丁行風的崇拜已經到了盲目的程度,就算這么多年過去,也依舊是半點不減。
因此,當顧芳塵拿出這枚令牌之后,他就算有屬于自身的一點疑惑,也不會對丁行風產生質疑。
顧芳塵將令牌收起來,道:
“還行吧,愛好沒變,釣釣魚聽聽八卦,還收了一個弟子,應該是快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