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清渾身顫抖起來,抬起自己的雙手,無窮的悔意涌上心頭。
若真是如此,他竟然真的險些毀掉了劍閣!
他顫聲道:
“你說得對……我沒有資格死而無憾。”
“是我冒昧請求,還勞煩世子殿下到這地牢來一趟,像我這種人,不配。”
顧芳塵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沉聲道:
“你見過呂平,對嗎?”
周德清原本面色頹敗,已然心存死志,猝然聽到這個名字,猛地臉色一白。
他沉默片刻,道:
“世子殿下問這個做什么?呂氏酒壚的名頭,天下聞名,我自然見過他。”
顧芳塵冷哼一聲,道:
“那在呂平還不叫呂平,叫做呂阿鐵的時候呢?”
呂阿鐵,才是這個應白首劍侍的真名。
“你……你怎么會知道?”
周德清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顧芳塵拿出了從意兒身上偷來的一枚醒酒石,道:
“因為我也見過他,這便是信物。”
周德清正想說不可能,以顧芳塵的年紀,怎么可能見過呂平?
他才出生幾年的時候,呂平就已經發瘋死了。
可那塊醒酒石,霎時讓他啞然了。
這醒酒石,是呂氏酒壚獨有的,壓在酒窖底下,遏制“醉春風”過分濃郁的酒氣,防止傷了他妻子女兒的身體。
這是呂平特意尋來的東西,倘若作為遺物,呂家的女兒必定不會給出去。
至于偷?
周德清并不覺得眼前這位天生富貴命的世子殿下,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倒不是相信顧芳塵的人品,而是眾人皆知這紈绔的性格之桀驁乖戾,應當不至于自降身份。
那么,這還真有可能是呂平生前給出去的。
可是……怎么給的顧芳塵?
顧芳塵瞇起眼睛,收起醒酒石,道: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也還不叫呂平。”
“只告訴我,若要讓應白首自由,必須解開天門之迷。”
他看向周德清,道:
“這是他的遺愿,但遺憾的是,在他告訴我該怎么解開之前,他就發瘋了。”
實際上,顧芳塵也不知道呂平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能通過只言片語之中的劍侍人設,虛構出了這么一個愿望。
周德清知道一部分信息,但肯定不多。
否則以天門的邪性,周德清也該像呂平一樣瘋掉。
他應該是接觸過瘋了的呂平,并且從他口中知道了一點什么,但是就這么一點東西,也讓他心生畏懼,多年不敢宣之于口。
周德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被愧疚感淹沒了,他已是無用之人,原本也該帶著秘密赴死,但是既然是呂平所托,應當也無礙……
如此,他也算是最后貢獻出了一點價值。
周德清咬了咬牙,才開口道: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可既然他說絕不可外泄,我便閉口不談了十幾年……請世子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