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顧芳塵今天必須死在這里!
顧芳塵尚且六品,竟然就能反殺四品而不死,而僅僅是重傷,若是再成長下去,死的人就輪到他,乃至是父親了!
他絕對不允許這樣一個禍害繼續成長!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就是最佳的機會。
顧元道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寧采庸的身旁,對顧憐纖拱了拱手,語氣誠懇地道:
“母親,方才十分抱歉,我一時情急,嚇到了小妹……”
寧采庸并未發現異常,只是嘆了口氣,語氣溫和地呵斥道:
“你在書院隨圣人學習,如何能不知道君子寬而不僈,廉而不劌,辨而不爭,察而不激,直立而不勝,堅強而不暴的道理?”
“如此急躁,輕易動怒,怎么當得起圣人真傳的名頭?外人如何看待書院?”
“你如今尚且年輕,有時氣盛可以理解,知錯就改即可,只是萬萬不可一而再再而三,應當一日三省,引以為戒……”
美婦人將君子立身之言娓娓道來,柔聲勸誡,一時之間,竟然讓顧元道微微一愣,有些恍惚。
他對于自己生母的認知,全都來自顧于野。
而在顧于野的口中,寧采庸不過是個容貌出眾的內宅婦人,喜愛音律,溫柔善良。
持家安宅尚可,可并無修為,柔弱不堪,終究和他們不是同路人。
然而此刻,聽到寧采庸這番話,顧元道才恍惚間發現,或許自己和父親,對于這個柔弱美麗的婦人,從來都不夠了解。
顧元道心里五味雜陳——原來,顧家的孩子,便是在這樣溫柔又嚴格的母親話語里長大。
而他呢?
他自小只能生活在破爛的茅屋里,日復一日地點燈讀書,受人白眼。
只知道,要讀出功名,進入書院。
為此受了多少的苦!
若非心中那一點執念,他如何能堅持十九年!
如今,他只是想要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竟然還要被那小畜生,三番四次地阻撓!
寧采庸看到顧元道低下頭,只以為他是愧疚了。
雖然答應了顧芳塵,不會再將顧元道當做自己的兒子。
但是她心里對于顧元道的印象也不算差。
罪魁禍首,畢竟是顧于野,當年調換兩人時,顧元道也不過只是一個在襁褓之中的嬰孩。
此事,到底并非顧元道策劃。
顧于野施加在這個孩子身上的意志,才是推動一切的元兇。
寧采庸只希望這孩子能夠迷途知返……不要再助紂為虐,成為顧于野那不知什么謀劃的幫兇。
她柔聲道:
“你若是知道錯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旁的顧憐纖心中生出不祥之感,緊握著那把“辟邪”的劍柄,連忙急切地點頭道:
“是啊,二哥,一切都還來得及的,你、你不要操之過急!”
但顧元道沉默了片刻后,幽幽道:
“可惜……”
“太晚了。”
他抬起手,神識一動,包裹著袖中匕首爆射而出,直指寧采庸的咽喉,眼中冰冷再無遮掩:
“太晚了啊!”
顧芳塵,去死吧!
只要你回過頭來,一切就能回到正軌!